欧阳淳把林钰的惊讶看在眼里,摇头晃脑地说:“临安说得也对,我们确实是密谋,可逆反却不对。”
欧阳淳猛然低身,眯着笑脸和林钰面对面,说:“若要反明君,那才叫逆;若要推翻表里不一的昏君,为我大岳国的百姓择一位真正的贤君,这叫应天命,顺民心。”
近在迟尺,低音慢响,林钰紧盯着面前那欧阳淳那张俊秀却吊儿郎当的脸,听着这一字一句轻巧却违背礼义的话。
林钰的惊讶已经过去,皱着眉头看欧阳淳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屋内的人,此刻连欧阳淳都面露认真的神情,林钰的心也就渐渐地静了下来。
赵临安见状,勾唇开口:“看来,林大公子也明白,如今的君王不可堪。”
欧阳淳摊手:“这么省事?我还以为咱们三个得劝半天呢,真没劲儿。”
林钰没有理会欧阳淳,对赵临安问:“我听妙宣说,赵将军在查镇北王宫变一事还对我大伯一事了解许多?”
“是。”
林钰环视三人,再问:“看来,镇北王一事当真是疑点重重,牵连甚广。皇帝堪不堪大统我不予评论,我想为大伯正名,为妙宣了却心愿。”
“至于谋反,置天下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恕林某不敢苟同。”
林钰看着赵临安,正色问:“赵临安,你这样的做法,妙宣知道吗?”
“如今的长乐县主,想必和林大公子是一样的心境。不过林大公子也不必这么快就表明态度,看过这些,再说不迟。”
林钰见欧阳淳给他的桌面上扔了一些扣着密封盖章的公文,面露不解。
将信将疑地拿起来一看,林钰的眼眸瞬间睁大,猛地把公文合起来,问赵临安:“十年前,跟随镇北王一起逼宫的边军,是洛城卫军假扮的?”
“是。”赵临安淡漠回复一个字。
“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些不是你们编造出来的?”
高瑾瑜将剩下的公文又往林钰身边推了推,说:“林大公子不妨静坐,仔细再看一看。”
“这里有许多的证据证词,我们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林大公子一看便知。”
林钰又拿起了另外一本公文,还没翻动几页,就没有再翻下去的必要了。
“皇室……与域外王族勾结……”林钰一目十行,千百个字看下来,都在说明这一句话。
欧阳淳笑问:“如此,林大公子还觉得,我们是在谋反吗?”
林钰合上了公文,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赵临安开口:“林大公子不信我们,无妨,事实已经摆在这里,只待时间去验证,相信要不了多久,林大公子自会相信。”
林钰看向赵临安,问:“赵将军做这一出,是想让我如何?”
“不如何,给林大公子提个醒罢了。你是个聪明人,之后怎样行事,当有分寸,朝堂之上,轻言勿信。”
林钰想了想,轻扣一下公文,问:“这种事情,皇室何事开始的?”
“十年之前,在宋郎之自导自演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宫变之前。”
赵临安的语气深沉,欧阳淳见状接过了赵临安的话,向林钰解释道:“十五年之前,镇北王赵佑程整顿域外各族,将岳国域北十三州统一起来,就传出了世人域北只知镇北王而不知皇帝的言论。”
“从那时起,宋郎之的疑心就已经埋下,纵然镇北王顾念着二人多年忠心扶持的情谊,可这情谊在宋郎之看来,远远不如民间的几句谣传来得可信。”
“十一年前,宋郎之假借宫中出现了域外卧底的名义,秘密招回镇北王,更是私下商量以镇北王一家回洛城省亲为由,让镇北王带同家眷一同回京,来遮掩卧底耳目,以免打草惊蛇,实则斩草除根。”
“更是在镇北王启程之后,再加秘旨,邀请镇北王深夜进宫相商以掩人耳目,镇北王不疑有他,深夜独自入宫后惨死,其妻儿再被伏兵偷袭,佯装成了逼宫不成反受其害的模样。”
欧阳淳看了一眼面色有些沉黑的赵临安,暗叹一声:“这,就是我们查到的十年前宫变的真相,林大人也就是在那晚被下剧毒,与镇北王一同身亡,只不过再细节的地方,还没有查清,比如林大人为何会身中剧毒。”
“可宋郎之与域外人的勾结是事实,他为了不让失去镇北王的域北大乱,域外各族疯狂割据导致家国不稳,提前言明将统一的十三州割给了域外最有势力的鲜卑王族,独留下北境的一部分土地属于岳国,这些都是秘不外宣的事实。这公文之上写着我们调查的条条件件,林大公子静看过后,再选择可否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