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郎之第一次见到冯沁衣时,是自己不到十岁,还在因为身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
那时的冯沁衣更小,穿着大红的斗篷,拿着洁白的手帕蹲在地上给动弹不得的宋郎之擦拭伤口。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冯沁衣问。
宋郎之不屑于回答。
“这里是皇宫,你是皇宫里的人吗?为什么冬天穿的这么单薄?”冯沁衣问。
宋郎之仍然不屑于回答,挣扎着起身,扶着宫墙离开了。
他的伤,不应该脏了那洁白的手帕。
他,孤独地死去就好。
等冯沁衣从自己刚提拔到洛城做官的父亲那里知道,宋郎之因为母亲是个身份底下的婢女而且早死的原因,所以一直在宫中受着欺负时,自己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久久不能忘记。
他那样好看,但是表情却那样绝望。
冯沁衣第二次见宋郎之的时候,是有个世家的公子看上了冯沁衣,想要纳冯沁衣为妾的时候。
“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好不容易提拔上了洛城当个芝麻大的官儿,你可知你要是违反了我的意思,我立马就能让你一家在洛城立足不了!”
冯沁衣这个时候已经十三,当然知道那世家公子的意思,但是……
“放开她!”
就在冯沁衣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闯了过来,随后冯沁衣就见那想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世家公子飞了出去。
“你……”
在看到宋郎之的眉眼时,冯沁衣就认了出来,可是人家好歹是皇子,怎么可能会记得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
“好好回家,和冯大人说明清楚,离开洛城。”
冯沁衣想要叫住转身就走宋郎之,但是已经叫不回来了。
在离开洛城的那日,冯沁衣还想着能不能给宋郎之送个信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但是冯大人怕出个什么事情,带着冯沁衣就连夜离开了洛城。
在小县城落脚两年多的冯沁衣,一直关注着洛城的消息。
什么原本身份底下的皇子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什么身份底下的皇子竟然长得貌比潘安;还有什么新得封号的秦王殿下在朝堂上竟然得了杜丞相的夸奖。
冯沁衣从许许多多的消息中,总能听出来哪些是关于宋郎之。
知道他没事,她就安心了。
可后来,冯沁衣这边还是出事了。
洛城中查勾结域外的奸细,不知道怎么,就查到了曾经在洛城做官的冯大人的头上。
看着自家人全被莫须有的罪名给带走了,冯沁衣哭求无门。
判决下达得很快,冯大人斩首的消息不到几天就传来,冯夫人心疾致死,冯沁衣再无家人。
冯沁衣再见宋郎之的时候,就是在冯大人斩首的那天。
大雨磅礴,冯沁衣的泪水就像雨水一样,怎么也流不干。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清冷的声音,是自己想过多次的。
“想要为冯大人报仇吗?”
“我需要一个端庄贤淑的女子做王妃,你可愿意?”
那只手在寒冷的雨夜中温暖无比,将她从充满泥泞的绝望中拉起。
此后,冯沁衣看着宋郎之在大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以远离朝堂为代价,换取了迎娶自己进门。
“这么做,值吗?”新婚之夜,冯沁衣给宋郎之跪出血的膝盖擦药膏,“你不是说要得到无上的权力,为自己的娘亲和我爹爹正名吗?为何要这么做?”
宋郎之看着大红喜烛的烛光在冯沁衣的侧脸上跳跃,女子半蹲下给自己擦拭伤口的样子,像极了多年之前的那个雪天。
“我势力低弱,不能和其他皇子相争,要想得到权力,就要先打消别人对我的提防。”
冯沁衣听明白了宋郎之的考量,更明白自己不过是宋郎之为了消除他人的猜疑,而娶的一个幌子。
尽管如此,冯沁衣看着面前宋郎之的伤口,还是忍不住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