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经过去数年,就算现在赵临安已经恢复如初。
可是,只要欧阳淳一想到赵临安为自己迎面挡下了一刀后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眉头还是不能舒展开来。
一幕一幕,触目惊心,犹如重演,日日在目。
林妙宣震惊过后,就明白过来,为何以赵临安偏远域北之地的平民出身,竟然能得到欧阳淳和高瑾瑜这两个人的相助,更互为挚友。
恐怕,欧阳淳口中所说的这个铁马岭一站,就是关键。
林妙宣又去扶欧阳淳:“欧阳公子,你能和我说这些就说明你是真的把将军当成了挚友,要不然凭借将军那闷头做事的个性,我怕是不会知道这件事。”
“不过,欧阳公子也不必因为这件事而懊悔什么,将军也必然没有放在心上。”
“往后多年,妙宣还请欧阳公子能继续在公务上与将军相互配合,为国为民,如此,才能不负将军的一片赤心。”
欧阳淳沉默几瞬,才就着林妙宣的动作起身,退后拉远一步距离,说:“我、瑾瑜与临安的关系虽然能摆在明面上的不多,但是我们就是亲兄弟,县主尽可安心。”
欧阳淳略微皱着眉头:“不过,临安为了救我,在胸膛上留了一道疤痕,我今日与县主说这些也是因为这个……”
看欧阳淳言语有些犹豫,林妙宣笑道,用着调侃的语气说:“我听说,对于男子来讲,伤疤是军人的荣耀,能用一道伤疤换来一生的兄弟,怕将军恨不得自己多砍几道呢。”
“哈哈。”欧阳淳笑过几声,原先严肃的表情也转变过来,“我还在想最近临安那小子怎么转变这么大,想来,原因就出在县主身上了。”
林妙宣见欧阳淳望向自己,明朗俊秀的男子眼中竟然满是温情,不需要什么夸张的表情,只嘴角的一分微扬,就足以表现出欧阳淳此时的心绪。
“县主,方才那一拜是为临安的救命之恩,如今这一拜,是为县主。”欧阳淳又扑通一声跪下,跪得结实,林妙宣听着都觉得疼。
没来得及去扶,欧阳淳端正跪姿抬头望着林妙宣,说:“县主,我欧阳淳感谢你的出现,更感谢你能答应嫁给临安。”
“往后余生,愿县主与临安能够相互扶持,白头偕老,临安他,一直都过得太孤独太黑暗。”
欧阳淳一反常态地表态,直击林妙宣的内心。
“好,我林妙宣保证!”
可听欧阳淳说起疤痕是一回事,现在看到真实的疤痕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想象不到被刀剑伤成这样,这个男人是如何活下来的,她也不敢想象,只能用震惊到颤抖的手去不断抚摸这张牙舞爪的伤疤,试图安抚四年前这男人奄奄一息的样子。
“县主……”
看林妙宣跪坐在床边抚摸着自己胸膛前的旧伤,赵临安没有出息地扭过了眼睛。
直到听到有哭声传来,赵临安才回过神来,又坐回床边,一手把林妙宣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手轻拍着林妙宣的后背说:“可是太过于骇人,怪我……”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出现的太晚,没有能早些再早一些地遇见将军,与将军共同承担苦楚。”
心猛跳一下,赵临安摸上林妙宣的秀发轻轻揉搓,再怜惜地吻上,想要安慰怀中的女子。
“不要如此说,县主做自己想做要做的事情就好。”
明明是他的脚步慢了,他怎么舍得怪面前的女子,更不会舍得让她去受苦。
此刻的氛围,尽可用温情二字形容。
一个呼吸洒在发丝中,一个呼吸喷在脖颈间。
一个加深了安抚对方的吻,一个握紧了握住对方的手。
一个低眉看去,眼中的怜惜与深情尽览无余,一个抬眼望去,眸中的心疼与担忧显露无疑。
“将军。”林妙宣轻声叫着,心里的伤感让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半坐在怀里的赵临安还没有穿上上身的里衣。
抬起另外一只手呆愣愣地向赵临安的脖颈处摸去,在被云彩正巧遮住的的月色中,林妙宣觉得自己模糊地摸到了一个跳动了一下的喉结,此外再无其他。
奇怪,欧阳淳明明前两天临走的时候告诉她,让她一定要注意看赵临安脖子上戴着的东西的,还小心翼翼,用一副做惯了怪事的表情说:“千万别和临安说,是我告诉县主的哈,这是我和县主的秘密。”
怎么,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还是因为烛火被赵临安拿去了外间,寝屋内月光太暗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