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参政,也是承宣布政使司衙门的官职,相当于布政使的副手,也即是说,这位参政刘琏在江西地方官中,算是第二把手。
照说此人身为李宜之的手下副官,该受他李宜之管辖拿捏,绝翻不出什么浪来,但这位刘参政却是非同凡响,顶多明面上受李宜之制辖。
究其原因,还是刘琏有个好爹,整个大明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诚意伯刘基,刘伯温!
按照原本的历史,去岁时候刘伯温就应该病逝的,然后刘琏要守孝三年,可是陆羽的到来,改变了刘伯温的命运,他的病情居然好转了过来。
刘伯温病情好转,作为其子的刘琏自然也不用在家照顾老父了。
许是出于欣赏,又许是出于对刘伯温的补偿,朱天子对这刘琏很是看重,因此在去年末,将之提拔到江西参政的职位。
虽是二把手,但人家有个好爹,李宜之根本没法驱之唤之。
而这刘琏虽未继承其父谋略,却也秉承家风,行事耿正不阿,李宜之与他,倒也闹出过一些不愉快。
尤其关于这税改一事,刘琏很是上心,多番亲力亲为,尽力推广,而这,更惹得李宜之不忿。
“诚意伯之子……”
胡添当然知道刘琏其人,他更知道刘伯温和胡惟庸的不对付,他当即追问道:“刘琏此人可否知晓那民变内情?”
如若他知道,也就意味着刘伯温知道,那这件事可又要作另一般思量了。
好在,李宜之连忙摇头,答得十分干脆肯定:“绝无可能,那刘琏最是关心税改,他若知晓此事,岂会坐视不理,放任民变起势?”
李宜之的解释,听来倒也合理。
胡添缓缓点头,放宽心来道:“只要他刘琏不知晓民变内情,便翻不出什么浪来,至于那税改之事……”
胡添垂眸捋须,旋又肯定道:“量那陆羽多一个刘琏帮扶,也成不了事!”
刘琏毕竟不是刘伯温,空有一腔热血,却无精深计谋,再说此人上任江西不过数月,对本地民情了解不深,能使出的能耐,远不及李宜之。
李宜之想了想,点头应下:“请相爷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胡添满意点头,阴冷目光在空寂堂中扫过,又转而扫向厅堂门外,他向周遭望了一圈,眼神带着警戒,似是在提防隔墙有耳。
见此情形,李宜之哪还猜不出其心思,这胡管事多半还有更隐秘的任务要交代!
李宜之连忙凑耳上前,作恭顺聆听姿态。
胡添顺势俯身,压低音量道:“此番税改,已招得满京权贵不满,陆羽作为主使官,更惹得天下震怒,是以……朝中不少大人都期盼着,这陆羽干脆折殒在这江西,回不了京了……”
说这话时,胡添更以手比刀,做了个阴戾森狠的动作。
杀人!
李宜之惊得倒抽一口凉气,骇得说不出话来,擅杀钦差,这可是谋逆大罪啊!
恍了片刻,他才又凑过脸去:“这是……相爷的意思?”
胡添的话中,并没有明确主使,想也知道,这幕后有胡相爷的主使。
李宜之虽已猜出大概,但如此大事,若不能得悉明确指示,他哪敢动手?
胡添微敛双眸,冷厉目光在李宜之脸上瞄了一瞄,随即侧头道:“若是此事办得利落,相爷自会记住你的!”
说话间,他伸出枯槁般的大手,在李宜之那僵硬的肩头轻轻拍下,以资鼓励,这意思还不够明白?
他胡添此行前来,正是代胡相爷送来那陆羽的催命符!
李宜之深知任务艰巨,但相爷的赏识是何等诱惑,怎不叫他心痒?
“还请胡管事放心,下官定将相爷嘱托记在心中,但有机会,定叫他陆羽……有来无回!”
将拳头狠狠攥紧,李宜之摆出个冷戾姿态,看得那胡添眉弯眼眯,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