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哪里敢认,当即拍着双手叫起苦来:“本相哪里没劝?可陛下那脾气……诸位难道还不清楚么?”他连连叹息摇头,摆出副“苦劝无果”的嘴脸,推卸责任。
官员们更加气愤道:“陛下素是独断专行惯了的,当真不管咱们官员死活!”
又有人埋怨附和道:“前几日推行奏销税制时,陛下还曾与吾等商议,当时我还道陛下是改了性子,却没想……唉!”
埋怨声越来越多,又有人提出破解之策。
“胡相一人劝不动,咱们一起上奏!”
“我就不信了,陛下当真要做孤家寡人,要逆天下而行吗?”
“对,百官行奏劝阻,咱要叫陛下知晓咱的态度!”
一封封奏疏,雪花般飞到了胡惟庸的案前。
看着这堆叠成山的奏疏,胡惟庸无可奈何,他唯有将这些意见上呈,让朱元璋亲自处置。
……
武英殿中。
朱元璋正凝眉审看奏疏,胡惟庸躬身候立,屏气凝神,小山般的奏疏后方,朱元璋的脸色极是不悦,目光极是幽冷。
“哼!”
看到一半,朱元璋便忍不住了,他负气将奏疏摔在桌上,冷眼朝胡惟庸看来,那幽遂目光似乎已看穿胡惟庸在推卸责任。
被这般逼视,胡惟庸心下一颤,额头直冒冷汗,连忙下跪请罪道:“陛下恕罪,微臣办事不利!”不论是否被看穿心思,主动请罪是最稳妥的做法。
“朝臣们群情激奋,微臣实在劝慰不住啊!”
也不能光请罪,还得将这差事的难处说出,让朱天子看到阻力。
有这一番铺垫,他才道出此行来意:“微臣拿不定主意,只能来请示陛下!”说是请示,实则是将这麻烦事踢还回去,让他朱元璋自己决断,反正我胡惟庸是不想沾边。
朱元璋仍不动声色,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动,发出哒哒声响,那声响极有节奏,一哒一哒扣动胡惟庸的心弦,惊得他心惊肉跳。
“好啊,好得很!”
朱元璋的阴冷笑声在武英殿里回荡:“既是群情讻议,那咱便将这事摊开,拿到明日朝会上,当朝公议吧!”
朱元璋并未责备胡惟庸,也并不表明任何态度,但只这几句嘱咐,就暗含了诸多不满。
可以想象,明日那场朝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胡惟庸没来由打起摆子,腿脚颤动不休,他费了好大气力稳住心神,拱手应礼,方才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门口,胡惟庸才长舒口气,他擦了擦额头,旋即转身离去。
他自没有留意,此刻这一举一动,尽在朱元璋注视之中。
冷眼看胡惟庸走远,朱元璋方才冷冷一哼,喃喃低语起来:“哼!想要当个不粘锅,哪里那么容易!”
喃喃声中,朱元璋目光微敛,又重新陷入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