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种奇怪的瘟疫没有征兆的在叶赛蒂娅帝国和教国的国界附近扩散,而且我听人说教皇国境内都有人感染上了那种致死率极高的瘟疫······这件事也是挺讽刺的。”本身就很讨厌教国的龙特娜安在咧嘴恶劣地笑了笑,之后她随手将一直放在自己身后都被压得变形的羊皮卷轴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梅西尔抛了过去,“这是老师整理的感染了瘟疫的人的特征和发病各阶段的情况,她说让你先看一眼有个准备。”
“果然是尤里希娜的做法啊,那么让我先看看······感染瘟疫的病人最开始会出现体温迅速上升和精神不振的情况,随后他们会开始畏惧日光和较为刺目的光线并变得暴躁易怒,嗅觉也会开始变得灵敏,尤其是对血腥味反应极大,在后期甚至会袭击人或任何动物。而被这些感染上瘟疫的人抓伤或者咬伤也会出现同样的症状,因此如果皮肤上出现伤口就必须尽快进行处理。同时患上瘟疫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在十天之内死去,但是在尸体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枝蔓状纹路后,他们就会再次行动起来······哎,这样的症状真是熟悉呢。”梅西尔在花了一点儿时间阅读完了卷轴上所有的内容后,她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和血座狼简直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血座狼在模仿这个吗?那这件事情可真是糟糕透顶了······”
“梅西尔?”龙特娜安见梅西尔陷入了自言自语的状态后忍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而梅西尔在反应过来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太入迷了。这样的瘟疫和我见过的某样武器的效果十分相像,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仿造了瘟疫创造了那样的武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说明有人比我们先发现了瘟疫的源泉了。”
“这种事情你还是亲自跟老师说去吧,我就专心负责辅助你们了!”对探索这类事情毫无兴趣的龙特娜安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白莲楠,“你看这棵豆芽菜都休息了,所以你也休息一下如何?”
“白莲楠和我一起奔波了一晚上,累了也是自然的事情。”经过龙特娜安提醒后梅西尔才注意到白莲楠和白荒都已经睡着了,于是她下意识地从箱子里面抽出一张毯子给一人一狗盖上,“这么小就在外面漂荡,东方的父母还真是忍心呢。”
“也许这家伙并不是自愿离开家的呢!因为我看她一副不长心眼的样子。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被别人的拐走了当奴隶吧?”龙特娜安说着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然后她有些烦躁地眯起眼睛,“你也休息一下吧,老师说未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你。”
“恶战······吗?我经历过的战斗已经太多了,所以不知不觉都有一些厌倦了呢。话说尤里希娜,你眼中的我,依旧是那样的吗?”
“是啊,被浓厚的‘死’包围,看上去更像是奔逃的囚徒而不是赌命的战士。你我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有无数的相似之处,梅西尔。”尤里希娜眼睛里面看见的任何东西都拥有死的一面,但是也有生命的那一端,但是从梅西尔身上她却从未看见对方如同绚烂色彩般的生——这件事情让她感觉到好奇的同时又脊背发寒。
因为世界上不存在一开始就是死亡的东西。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来谈谈关于瘟疫的事情吧!”梅西尔在即将被带偏之前顺利转移了话题,“你说过瘟疫是从叶赛蒂娅帝国和教国的国界那边开始出现的对吧?那么也就是说······”
“没错!!梅西尔你不愧是我的挚友啊!那么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这根本就不是瘟疫,而是一种会让人在几日内死亡的诅咒!因此这种诅咒一定有施咒人,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施咒人然后消灭他就万事大吉了!”一说到关于诅咒的事情,尤里希娜就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而早已习惯的梅西尔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然后任凭对方抓起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梅西尔,你可以趁此机会赎罪!你可要知道这次你能救百万人啊!”
“这样的事情当然很好,但是我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旧世书》上面的内容:那是死人之国漆黑的灾厄,扩散诅咒亵渎神灵的巨龙。它的鳞是黑色的钢铁,它的骨和血都带着可怕的诅咒,当它接触世上的空气,就会变成巨大的黑蛇。它对这个世界喷吐着恶毒的诅咒,染上了诅咒之人不得归去之路。”不知为何,梅西尔突然想起了那本记录着勇者与魔王时代各种事情的古书,虽然现今这本书的原版已经失传,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已经被修改为适合小孩子阅读的故事,但是魔法使和魔女们却依旧把这本书作为探寻和复原古代魔法的基础。不过听说魔术师并不承认也不会翻译这样复杂的书籍,因此他们对勇者与魔王时代的事情了解甚少。
“没错!就是那条黑蛇!我还以为它老实的在死人之国里呆着呢,结果没有想到跑到这边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尤里希娜终于让注意到梅西尔有些不太对劲了。于是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然后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摩挲:“梅西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并不是你能控制的对吧?没关系,现在你还有可以弥补的机会。如果你是真的想要赎罪的话,就帮我杀了那条黑蛇吧。这件事情也只有你才办得到了。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不公平,但是能算是我的委托吗?”
一般而言恶魔是不能够被杀死的,只有通过封印才能够阻止他们继续作恶,但是梅西尔的出现让杀死恶魔成了可能,不过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如何杀死恶魔。
“不用你说,我也回去做的。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立在这里就可以了!别忘了把坑挖深一点儿然后再加上支架,不然它会倒的!对对,这可是工匠们花了整整十个月才做出来的东西呢,可别给我碰坏了!”在原本是用于进行祭典和召开重大会议,周围都是古老且覆满青苔和地衣的石块的空地上,穿着挂满了各种石头做成的装饰品的漆黑长袍,戴着颜色绚丽,眼部像是变色龙一样呈现出可滚动的球状,表面雕刻着诸多鳞片状花纹的头盔的阿奇帕德仰头望着在数个强壮的男人努力下逐渐被竖立起来的巨大建筑物,之后他举起手中用接骨木制成的木杖敲击地面称赞道:“啊啊,真是太完美了。”
其实这个巨大的建筑物应该被称之为“衡器”,因为它有着被雕刻上无数骷髅和火焰图案的梁,而某种坚固而柔韧的金属制成的轴在梁的中心支撑着由天平梁为中心向两边延展出来呈现出优雅弧形的两个臂,并且每个臂上都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托盘。
要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精美的器具,那是得花费多少财力和人力才能够做到的啊?每一个看到这个巨大天平的奴隶商脑袋里都会不直觉地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被不知从何处运来的足有两个成人的高度,五人合抱大小的巨型容器吸引住了。因为据那个购买了大量奴隶的人说,在那个容器里面装的全是融化的铁水,而且为了让铁水一直处于融化状态,容器下面的火焰是不容许熄灭的。
这是只有疯子才会做的事情,或者是个的确有这个财力并且十分无聊的人。
“咳咳,首先我得想各位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们死了都不安宁,所以我得先道歉然后再进行说明。以及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一个恶人罢了。”等待奴隶商们将自己买来的近一百个奴隶在自己面前分成几排站好之后,阿奇帕德便开始说话了。不过他最开始说出的一番话不仅让所有的奴隶感觉到疑惑不解,也让奴隶商和一旁的侍从都皱起了眉头。
“不过我觉得单凭你们没有受过教育的脑子应该会很难理解我说的话吧?所以我就换个说法好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奇帕德将双手手指交叠起来顶住下巴,“你们中的有些人接下来可能会死,而且会死得很痛苦,当然这也取决于你们够不够聪明了。”
“这位老爷,既然您买下来的奴隶已经全部送到了,那么接下来也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行告退了。”已经无法忍受这个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莫名其妙的少年的奴隶商颇为小心地开口询问道,而他身边的几个商人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本来运送奴隶就是他们手下该干的事情,结果这位买主却要求他们亲历而为,并且说可以再加一倍的钱作为辛苦费······他们几个自然是不会拒绝上门的金子,但这一切实在来得太诡异了。
“别走啊,我还希望你们陪我赌一局呢。”阿奇帕德在带着笑意说着的同时让手杖在掌心旋转,然后再次握紧它挡住了几个奴隶商的去路,而在他们身后几个身材魁梧,穿着以兽皮与兽骨制成的衣物的侍从正在布置椅子和摆放水果美酒。
“那么,你想要我们赌什么呢?”最先开口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刘海向着一侧梳齐,微卷发梢从肩膀前垂下,乌黑长发中已经出现银丝并且貌美英气面容被刻上岁月痕迹的男装女性,这位女性在整理了一下狐狸毛披肩后,用自己尖头高跟的皮靴叩击满是尘土的地面,然后垂眼用沉稳的声音说道:“老太婆我不太喜欢无用的赌博呢,而且老爷您买下这么多人,应该不是用来做体力活的吧?如果是要让他们互相残杀的话,您干嘛不把他们送到角斗场去呢?”
“菲碧······菲碧·劳拉夫人是吗?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您是聪明人呢!”阿奇帕德说着竖起了自己双手的大指姆,“夫人您有老公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呵呵,老太婆我可不太喜欢和你这样古怪的年轻人有太多的接触,岁数大了还是一个人呆着舒服。那么,老爷您是打算做什么呢?”比其他人先一步在为他们准备的坐椅上坐下的菲碧十分熟练地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然后她用手托着下巴看向不远处正分成两队站到天平两边的奴隶们,忽然她眯起了自己红棕色的眼睛,“做坏事可是会被报复的,在某一天。”
“世界上有一种恶魔会被绝望的味道吸引,而我要做的就是要扩大这些奴隶心中的绝望。当然了,这也是一个游戏。那个,其他人也别客气啊,随便坐随便吃!”阿奇帕德在招呼其他人坐下之后伸出手杖指向了那座巨大的天平,此时装满了融化的铁水的巨大容器已经被移动到天平的两个托盘下方,站在托盘上的奴隶们稍微不慎就会落入铁水中烫死。
“当然了,由于两边重量不均衡,所以会出现一端向着锅里掉落的情况!所以奴隶们需要自己想办法寻找平衡两边的方法。不过,不断从容器内冒出的热量在足够时间内也能把站在托盘上的人杀死了。希望他们能快一点儿,呵呵。“说到这里时,咧嘴恶劣坏笑的阿奇帕德嚼碎了拿到手边的苹果,之后他眯起自己蛇一般的眼睛看向了身边的菲碧等人,“那么,你们觉得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呢?”
“豆芽菜,你是怎么和梅西尔认识的?我看你长得这么老实,应该不会做坏事才对吧?”
“哈哈,这个啊?其实是我主动和梅西尔接触的,后来就变成这种情况了······”
“你呀说不定是什么倒霉体质呢哈哈哈哈!啊,不好意思,我似乎又说错话了!别在意!”
因为是非常贫穷的村庄,所以就连专门为感染了瘟疫的人腾出来的房屋都相当的破烂与腐朽,到处都是可以透光的破洞与颜色诡异的霉斑,空气中弥漫着病人特有的味道,粪便的臭味以及苦药的味道。地面铺设的木板因为潮湿腐朽而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潮臭,瘦到吓人的病人与这样的地面只有一布之隔。而就在拥挤的病人中,龙特娜安和白莲楠正在照顾他们,给他们服药喂粥和擦洗身体。
“这话我只说给你听,万一被老师听见的话,她肯定会骂死我的!你可不要去说我的坏话哦,不然我就捏爆你的脑袋!嗯,其实呢,我非常讨厌梅西尔那家伙,因为她总是把要做好事帮助别人挂在嘴边,结果老是让自己受伤。”龙特娜安在对白莲楠说话的同时将手上浸了水的布拧干,然后叠成长条敷在了旁边小孩的额头上。在进入房屋前,她身上那套沉重诡异的盔甲就已经变成了贴紧身体曲线但是并不会妨碍她行动的淡蓝色长裙,不过为了保护身体,所以在长裙上还带有类似于盔甲的金属铁片——这样的服饰虽不像盔甲那样让人战栗却也带着萧杀之气,一般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大概也会下意识远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