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的家族有遗传病史,叫地中海贫血症,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也就是说,多数携带者没有临床症状,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很不幸,我母亲是有症状的那一个,而且是重型。
“外婆怀她的时候做过筛查,但还是坚持把她生下来。所以她出生后必须反复输血,才能维持正常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外公不同意她远嫁,因为她是随时可能出事的。”
“父亲因为母亲的病很紧张,每次输血都会陪着。我很小的时候,只知道母亲定期会住院,但每次她都能安全回来。”
“直到一次住院,她住了很久。我去看她那天夜里,她正好做最后一次输血,和我说,这次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原遗山语声渐渐沙哑,停在此处,略有失神地紧攥住她的手。
不必再说下去,她已经明白之后发生的事。
就是那一次输血,宴晓山出现急性溶血,没能抢救过来,当夜就去了。
只留下一对父子,在幸福顶点骤然跌落,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
月光安抚地反握住他手背,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善言辞,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下。
原遗山了然地转眸看她:“不用这样看我,人的伤心都有时限,过了也就过了。”
感到可笑似的,他又说:“所以搬到海市没多久,原晋中就认识了另一个大学教授,不到一年就再婚了。”
他直呼其名,不再称为“父亲”。
“一个人的离开,起初带来的悲痛再深重,最后也总会释怀的。不过是时间长短。说起来,薄情寡义这点上,我恐怕也是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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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定定地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可是你没忘,不是吗?”
原遗山任她看了一会儿,垂下眼,她温热的小手却得寸进尺抚上他侧脸,很柔软地、从脸颊,到耳廓,摸他生硬而冰凉的耳骨。
“是他情薄,你情深,所以你因为这个难过,不是你的错。”
他沉默地掀起眼皮,重又望向她盈盈的眼。
那双眼像是原上的明月,清冷、孤寂,却多情,随你一路而行,无论去哪里,仰头都可以见到。
无论在真实还是幻觉里,那轮月都高悬中天,照着他苍凉如荒野般的心。
她很认真地说:“就像你和我。如果你想,早就可以忘记我,可你没有。原遗山,你总觉得自己自私又薄情,万事都权衡利弊,可如果你真的这样,就不会生病三年了,对不对?”
“你造了个金身不坏的假象给所有人看,背过身去却在自我折磨。为什么要这样呢?”
“爱的时候就说爱,恨的时候就去恨好了。”
她用很稚嫩的言辞,说着这世间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不长记性,可以在被你忽视个彻底之后,还肯回过头来听你解释为什么。”
他攥住她正揉搓自己耳廓的手指,凝眸,深深望着她:“那你为什么肯?”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因为我也有错。”
“是我先自卑不敢朝你走过去,是我自以为是招来是非,是我先不信任你,也是我先爱上你的。”
“我们很像,对不对?以为自己是个英雄,忍过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想起来还是会疼。”
“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这样逞强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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