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淳穹在鸳鸯楼开宴,宴请了陆川与一些县内的贵人,从广寒城而来的运输官也在其中,这场宴会本来是为他准备的,他吃完晚宴,便要上路,将刘金时的尸体与卷宗一同运回广寒城中进行第二轮验尸。
琴声悠悠,司小红今日换了一身素白的锦衣,虽然穿着轻薄,但好在大堂中灯火长明,宾客众多,因此倒也不觉得冷。
其中,淳穹、陆川、运输官荀乘三人独坐一桌,此处安静与周遭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酒过三巡后,大家彼此熟络了些,淳穹便主动跟运输官敬了杯酒,笑问道:
“敢问荀大人,刘金时这案子去了广寒城,几日能尘埃落定?”
运输官荀乘琢磨了一下,也不隐瞒:
“最近城主的事儿比较多,刘金时的案子虽然也不小,可得稍微延后一些,估计最少三日,最多七日能够尘埃落定。”
在荀乘讲述时,淳穹的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陆川,举着的酒杯迟迟不饮,在心中推算着自已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安全日子。
不管闻潮生先前的话说没说中,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淳穹觉得自已得多做些防备。
今日之所以会请陆川过来,便是刻意给他听的。
见着陆川也看了过来,淳穹藏住了眼中的秘密,举杯与他一笑,然后饮下杯中美酒。
由于还要赶路,所以晚宴并没有持续太久,酒足饭饱之后,来不及欣赏姑娘们准备的歌舞,荀乘便已经起身,他拍了拍自已鼓囊的圆肚,眼珠子转悠一下,走到一旁,对着淳穹招了招手。
后者非常听话地走了过去,荀乘对着他做了一个隐晦的小手势,淳穹眼中微动,面容堆砌着虚假笑容,从袖兜里摸出了一个钱囊,塞到荀乘手中,后者掂量了一下,立刻喜笑颜开,一边收入袖中,一边低声对着淳穹问道:
“刘金时的事,处理干净了么?”
淳穹身子微震,他与荀乘对视,立刻晓得了眼前的运输官也是王城中那位大人的人,一时间心头凛冽,顿觉那位大人手眼通天,虽身在云端,江湖与远野却皆是他的爪牙!
“已经非常仔细地搜查过了。”
“大人若是不放心,路上可以自已再查证一下。”
荀乘左手摸出一串碧绿佛珠轻轻拨动,微醺的面色变得严肃了不少。
“查不了,外头有白龙卫的人,待入了广寒城,更加没机会,当年提拔柯城尉的那位大人曾在尚书台,后来尚书台被拆散,他地位不降反增,去了玉龙府,成了天子剑,跟咱们上头那位大人不是很对付,若让他查出了什么,回头怕闹出大动静。”
“若是你这边儿还没有完全办妥,我可以找个理由,再在城中逗留一天。”
淳穹思虑了片刻,拒绝了荀乘的提议:
“荀大人放心,该是没有问题。”
荀乘深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是王城来的,我信你。”
…
夕阳西下,落下的雪交织成了淡淡的雾,为星空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纱衣,将星月的光辉隔绝在了天上的那头。
阿水坐在院子里,将白日没喝的烧刀子摆在了面前,对着才练习不老泉收功的闻潮生道:
“今日如何,有无什么感受?”
闻潮生细细觉察了一下,语气带着迟疑:
“我不确定……阿水,那夜我修行不老泉的时候,真的睡着了么?”
阿水非常笃定地回答道:
“鼾声如雷。”
听到这儿,闻潮生挠了挠自已的头,有些尴尬道:
“那我方才呢?”
阿水拨开了酒坛盖子,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眉毛一挑:
“方才没睡着。”
闻潮生脸上的疑惑神色更甚,对着阿水说道:
“但其实,我的感受与那夜并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