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祖母下去!”
秦湘暖瞧着越来越近的雪团,急得喉咙嘶哑的喊着。秦枫和秦文急忙搀扶着老夫人从板车上跳下来,但阿丁伤口尚未恢复,如今就算是有心爬起来却也没有力气。暗流等人七手八脚的跑过去想要帮忙,可慌乱之中反倒是扯着阿丁的胳膊,让他痛得冷汗直流,“流大人,三小姐,放我留在这儿吧!”
“闭嘴,胡说什么!我怎可能舍下你?”
暗流咬紧牙关,想要动手把板车给卸下。
雪团已经抵达山洞前二十多米的地方,以这速度来看,他们若是再不跑,怕是都要被埋在里面。秦湘暖眯起眼睛,将腰间的软鞭抽出来,身体抵在洞口,回首狠狠抽着板车的木轮。咔嚓,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板车木轮被抽的粉碎,阿丁的身体顺着斜坡滚下去,暗流手疾眼快的把他抱住。
轰——雪团堵住洞口的瞬间,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躲了起来。
黑漆漆的洞穴里,到处都能够听到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女眷则是隐隐啜泣着,害怕的浑身发抖。暗流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擦亮递到阿丁的面前,满眼都是担忧地想要掀起他的衣服查看,“没事吧?”阿丁痛得龇牙咧嘴,胳膊撞到洞穴旁边尖锐的石头上,擦破两道伤口,但所幸并无大碍。
瘦猴儿跌坐在地上,抹着额头的冷汗涔涔,大喘气的说着,“可算是活过来了。”
“多亏三小姐机智,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瘦猴儿满脸都是崇拜的说着,“三小姐好身手,这飞檐走壁的功夫可否能够教我们?”他的话音落地,官差和暗卫里都涌起许多附和的声音,但他们迟迟都没有等到回答。洞穴里迎来死一般的寂静,暗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所有人,把火折子都亮起来!”
秦湘暖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话了!这不对劲。
“你们可看见小妹躲进来了?”秦枫着急的跑到破碎的板车旁边,抓着暗流的衣领问。“她帮了你们,自己呢?”洞穴里亮起来,大家都慌乱的寻找着秦湘暖的身影,可眼神所到之处,哪里有她的身影?几乎是同时间,他们跑到被雪块彻底堵住的洞口,试图用手推开眼前的阻碍。
手心触碰到冰凉结实的雪块,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凿不出一个孔。
这些原本松软的雪粒在山涧滚了如此久的时间,已经变得结实如石头般,“你们不是来保护小妹的吗?怎么到头来,却要让小妹救你们!人呢?你们告诉我,人呢!”秦枫抓着暗流,眼睛通红的说着,暗流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身边有暗卫在此刻低声的说着,“我……我好像看到三小姐跑进来的时候,被雪压在了外面,就在那儿……”他提起手,指着洞口的某处。
“不可能!你放屁!”
秦枫挥舞着拳头,想要狠狠的打出一拳时,秦义猛地拽住他,拦住他冲动的行为,“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暖暖找到!雪里的温度极低,又不能呼吸,多一会儿,暖暖便是危险一会儿。”说罢,将军府的男丁和官差等人都跑到洞口,七手八脚的挖起来。
他们没有过多的工具,更多的是用手去抠着雪块。
冰凉的雪把他们冻得嘴唇发紫,却没有人停下来。点燃在角落里的蜡烛火苗忽明忽暗,洁白的雪块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的血迹。秦枫的指甲都已经断裂了几根,指头变得血肉模糊,他却像是疯了般的不肯停下。王强咬着牙,不停疏散着雪块,洞穴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唯有刷拉拉的雪声。
众人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秦湘暖。
“大嫂,别担心,暖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无事的。”邹氏握着柳氏冰凉的手,想要安慰,但是话到嘴边却觉得什么都不合适。柳氏眼睛呆呆的看着远处,仿佛是被人抽走了魂魄般,她的嘴里反复念叨着,“暖暖还活着,我能够感觉到,她在等我!我要去帮忙。”
柳氏向前走两步,双腿发软,差一点就栽倒在地上。
邹氏眼泪婆娑的扶着她,“大嫂!你可不能倒下,咱们府里都指望着你撑起来呢,老二和老三他们都在找暖暖,有他们在,肯定能找到的!”时间分秒的过去,原本短暂的时间却在此刻变得格外漫长,所有人都开始泄气,唯有秦家人仍在不停的挖着。
堵住洞口的雪团根本不见减少。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暖暖……”秦老夫人悲戚的叫喊着秦湘暖的名字,安静的洞穴里忽然传来轻轻的咳嗽声,秦枫顿时呆愣在原地,飞快的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他推开前面的暗卫,跪在地上不停地扒着雪,“爹!小妹在这儿,这是小妹的衣服!”他看到白色雪堆里浮现出的一块布料,欣喜若狂的喊叫。
终于看到希望的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清理着周围的散雪。
“小心点,别伤到人。”秦义指挥着大家,约摸过去几秒钟,秦湘暖冻得发紫的脸蛋儿在雪堆里露出来,她的耳朵和鼻腔都被散雪给堵住,胸口有着微弱的呼吸。“把暖暖抱出来!慢点。”
秦枫拖着秦湘暖的腰,下面的人稳稳伸出手接住她的身体,把她成功解救出来,放到地上。
洞穴里的温度不高,秦湘暖的身体已经冻得僵硬,四肢关节无法弯曲,指尖变得青紫发黑。
“暖暖,你能听见娘说话吗?”
“你不是告诉娘,一定要坚持下去,到边境一切都会好的吗?娘答应你,可你不能抛下娘离开啊!”柳氏扑到秦湘暖的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她,“醒醒,应娘一声!”
她的呼唤让洞穴里的所有人都难掩悲伤,“秦广!”柳氏仰头,充斥着怨念的喊着镇国将军的名字。秦湘暖在她的怀里轻轻的睁开眼睛,睫毛忽闪的眨了两下,声音虚弱到听不清的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