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河清海晏的背后,亦有各类牵掣的侵染。
外表秀丽堂皇,内里腐朽不堪。举朝之上,皆沐猴而冠。
池不敏本是老掌门唐元悛的人,唐忆架空唐元悛后,池不敏看她多不顺眼。
其色厉内荏,与冷言冷情的叶青洲也总不对付。
往后不知几何——大抵是觉着在风仪门中没了意思——他竟搭上了周綮国师。固然,明面上说,不过是与兰芥州交好,修道者与修道者之间的姊友妹恭。
可事实如何,所有人心知肚明。
然而,唐忆深知,修道者观人间多傲慢,天道观其,应亦如是。
即便是天道的所谓反噬,也不过是良知尚在,才见心魔。
唐忆做不到返世清浊,便也只能明哲保身。
倘若罗盘所示真当确切,关键时刻,唐忆会毫不犹豫地将池不敏当作弃子。
可思虑之下,唐忆忽然又一个激灵。
风仪门中,哪里只是池不敏搭上了皇权?近日叶青洲与周空的事情,在九州亦是沸沸扬扬。
叶青洲……
唐忆的指甲嵌进手心,凝视着面前空悬的罗盘,眸色沉如此夜色。
*
与此同时,风仪门学子合院。
偌大的侧厢房内,只罗艽一人。
她屈膝坐在榻上,燃了三盏烛火,才勉强看清自己脚踝中的淤毒。
毒素作怪,发黑的坏血源源不断。
那些医治的小童手忙脚乱,也没有对症下药。
罗艽打了两盆水,一沸一温,口中咬着一块卷起的毛巾。
仅仅只是清淤祛毒,已然满头大汗。
扇形的窗棂外月凉如水,夜沉如墨。待罗艽洗净身躯,靠在床边,夜色倏尔通透起来,竟教她生出一种铅华退尽、晓尘散却的恍惚感。
不管从前九州霜寒,或是今日凤凰台。
春不见夏,秋去冬来。见雪又逢春。年年岁岁,花与人与世,各不同。
从前在三清山,练武没这么多花招,只讲究最纯粹的输赢。
可如今,三清道人已不见了行踪,三清山也成一片荒芜。叶青洲白发成雪,罗艽也是身死百年,有幸得一机遇,才重回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