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红袖阁时,那栋刷了红漆的楼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人。
花街柳巷,大白天的难得能这般热闹。
先遣的下属已经将二楼那间出事的客房封锁,见陆辰前来,方将房门打开:“陆大人。请。”
一进门,扑鼻而来的便是浓浓的一股鲜血干涸发臭的味道。
陆辰来时已听说受害人被剥了皮,可真正见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背脊一寒。
这可能是陆辰第二次看到判官案中的尸体,比较上一回,愈发血腥,给他心里造成的冲击实在不小。
要知道,自大衡开国以来,就连刑典中都不再有剥皮揎草这种酷刑了。
仵作仍在忙碌,而陈主簿已初步勘验了现场。
“陆大人,死者名叫秦衷,是红袖阁常来的客人。死状……您也看见了,十有八九是判官所为。另外,死者手臂上绑着的绳结也和上一回一样,是军中栓马绳的绑法。”
“听说有人看到了判官的长相?”
“是的,目击者是红袖阁里一名杂役。”
陆辰迫不及待:“快带我去见他!”
陈主簿立刻将他往楼下大堂领。
两人还在台阶上,便看到大堂中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起,中间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男人正坐在桌子上侃侃而谈。
“别说你们不信,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难以置信!”
“我拿着酒进去时,那青年侠士已摘下帷帽。那模样……那身段……就是隔壁戏凤苑的头牌,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也难怪那姓秦的狗东西会迷了眼,送了命啊。”
陆辰冷着脸一挥手,身后护卫便将人群破开,让出一条道来。
他朝着人群中央的男人走近:“你当真看清了那凶犯的模样?”
见来的是官府的人,那龟公本有些露怯,可毕竟当着众人面刚夸下海口,他只能梗着脖子认下:
“千真万确!”
“他长什么样?”
“他……丹凤眼,樱桃口,美若天仙。”
“……”陆辰吩咐身后随从,“去请画师过来。”
然后他再度看向那龟公:“判官凶残至极,你竟叫他侠士?你和判官是什么关系?”
怕被牵连,那龟公终于怂了:“……小的、小的只是图一时口快。”
“一时口快?你上楼去看看,有个人被吊起来活剥了皮!”陆辰的手指指向二楼出事的房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受如此酷刑?”
龟公噤若寒蝉。
这时,人群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那姓秦的就是罪有应得!”
陆辰回头,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明眸皓齿,却满面怒容的少女。
“清清姐被他骗走了十年积蓄,还染上了病,每日以泪洗面,一病不起。”
“难道他秦大才子的命是命,我等烟花女子便该死,合该让他祸害?”
出声少女身边的一群风尘女子不如她牙尖嘴利,却也在旁不停点头“就是”“就是”的以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