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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知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家又做了扫除,已很疲惫,便吹了灯,在母亲的床上躺下了。
他看见赵珩轻声走到他床边,猫儿似的安静,看向他的漆黑眼睛亮亮的。
颜知看得生出几分害怕,才终于主动开口:“你说你不会再强逼我,我才和你说了这些,希望你能守信。”
“好。我不拦你……但我还是那句话……”赵珩道,“我做什么,也是我的自由。”
“确实。你随意吧。”颜知淡淡道,“我睡了。”说罢,便翻了个身,面朝墙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颜知起床,桌上照旧摆放了一碗气味难闻的汤药。
颜知不知为什么觉得好笑,将药喝了,放下碗走出屋去,天刚微微亮,院子里的雪已化的七七八八,一袭白衣的赵珩背对着他,蹲在院子中间。
颜知对他说:“喝完剩下的两帖,我便不喝了。其实挺难喝的。”
赵珩蹲在地上不知在张罗什么,头也没抬道:“嗯。”
颜知有些好奇朝他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赵珩站起来,将手里的东西抖开,原来是根绳子,他用随身带捆人用的细绳修好了院子里那根晾衣绳。
“做这个干什么?”颜知问道,“用不上的。”
“不成……哪怕就住一两天,这是我和你的家。它不能是破破烂烂的。”
“……”颜知心情复杂,眼角微微泛酸。
赵珩并不理解什么是家,颜知却不同,这一生他的幸福感大半都来自于“家”,可也正因为如此,在失去之后重新提起这个字,不免令他心痛。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体会过了,赵珩这一生没有体会过,也是蛮可怜的。颜知忽然有些心软。
赵珩捆人的绳结如今系在了他家的晾衣杆子上,链马结上加了两个死扣。他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又去修吱呀作响的院门。
杀人都滴血不沾的家伙,修个晾衣绳反倒弄脏了衣袖,颜知不自觉上前去,拍了拍他袖子上沾的泥。
赵珩似乎震了一震,回头看向主动贴近他的颜知,一脸的不可置信。
“算了,我就陪你玩两天家家酒吧。”颜知笑着对他说。
在他看来,赵珩一生都热衷于玩家家酒,而他这两天……也恰巧很想玩。
“什么是家家酒?”
“你不知道?在民间的小姑娘们都很喜欢玩的,就是几个同龄人假装是一家人,有爹爹,有阿娘,有小宝宝。”
“我们不是扮家家酒。”赵珩立刻反应过来,认真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那不玩吗?”颜知仰着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赵珩沉默了一会儿,没出息道,“玩。”
颜知顺手又理了理赵珩的领口:“我一会儿要把母亲带到山上去,你要同我一起去么?”
颜知还从没这样和他说过话,赵珩的眼睛瞬间像小狗似的亮了亮,立刻忘了什么家家酒不家家酒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