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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茫然,哪怕他此刻站在胜利的队伍里,也不免忧虑。
“这两天,诸位在耳城打得昏天黑地,无数兄弟在此受伤……甚至殒命,无辜的贩夫走卒们也被波及,烈火烧毁他们的房屋,金器攘夺了他们的生命……南城有今日之祸,无非是为了林甘首领一家惨死之事。”
谢铭瑄顿了顿,朗声道:“死者为大,此事我会查明原委,三日内,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果做不到,我自请退位。这样的处置,西耳城的兄弟们,林首领的亲朋故旧们,可否满意?”
见识过谢铭瑄雷霆手段的赏金猎人们,此时面面相觑,甚至有点儿受宠若惊,形势比人强,他们本以为这事儿要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她竟要彻查!
众人连连说着满意,首领英明,当然也有质疑的,张军亮的心腹就道:“如果查明真是赵骇所为,谢首领又当如何?”
谢铭瑄唇角微勾,只给了他四个字:“公事公办。”
“如果谢首领真能做到公事公办,我等自然心悦诚服!”
“这事儿三天后再议,说说当下吧。”谢铭瑄目光灼灼地巡视耳城之内的众人,“此时此刻,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占了首领之位,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吧?”
众人面面相觑,连称不敢。
“不敢?”谢铭瑄嗤笑道,“你们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
不知是被说中心事儿,还是被她狂妄的态度震惊,人群陷入了沉默。
“自由联盟的首领,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是个渴望至极的位置,但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时自然无人敢答,她自问自答道:“因为自由联盟,从建立之初,就是一盘散沙,实力本就一般,内部还四分五裂。在这样的组织里当首领,还不如在临时政府或是军方某个一官半职来得受人尊敬。”
赏金猎人多是炮筒脾气,听闻这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嘲弄,当即便有人忍不住道:“那你何苦跑来搅局,重创张首领!”
若不是她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首领此刻已经整合了自由联盟,西耳城此刻定时扬眉吐气。
“说得好!”谢铭瑄犀利的目光射了过去,盯着那人道,“我来这儿,是因为赵首领曾对我说过,创立自由联盟,起源于他曾经历过不被治安队当人的日子,所以他想守护每一位赏金猎人的尊严和生命。但是,”她话锋一转,高声道,“你们告诉我,今天,就在这里,对着同属联盟的兄弟以命相搏,你们是谁的棋子?在成全谁的野心?你们的尊严和生命有保证吗?”
众人一时无言。
“我接了九号任务,原本不在金城,可上天安排我回来,不早不晚,恰恰是今晚,这是天命,所以我不想辜负,我要给自由联盟的兄弟们,一个有尊严的未来。”她笑了笑,“你们也许觉得我在说大话,毕竟这话人人都会说,可什么才叫有尊严的未来呢?今天我就告诉你们——”
“有尊严的未来,”她伸出一根手指,掷地有声道,“第一个目标,是南城自治!”
“南城,拱卫主城安全,庇佑流亡灾民,它是金城的门户,为主城承担风险,它该属于生活在这里的贩夫走卒,属于保卫这里的赏金猎人,这里应该有规则,但这里的规则,应该由我们自己制定,而不是高坐于主城之上的尸位素餐之辈!”
很久以后,在场的南城人仍旧能回忆起当时听到谢铭瑄说这些话的感受。
南城自治这四个字,像一击重锤砸醒了浑浑噩噩的赏金猎人们。随着金城的发展和壮大,自由联盟在南城这片贫瘠的土地之上野蛮生长,逐渐分裂,赏金猎人随波逐流,他们是主城贵族眼中的野蛮人,是战斗中的炮灰,是改变不了命运的底层人。
每个人都想要尊严和体面,可究竟该怎么做,从没有一个人能清楚地指出来。现在,谢铭瑄点出了实现目标的底层逻辑。如果能实现南城自治,他们将成为南城规则的制定者,摆脱临时政府的束缚,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而南城,也将成为自由联盟对抗主城两大势力的底气!
赏金猎人们忘记了身体的疲惫,声嘶力竭地喊着:“南城自治!南城自治!南城自治!”
待他们发泄完心中的兴奋,谢铭瑄双手往下一按,人群静默,她才继续道:“第二个目标,我们要——金城最高会议的投票席位!”
“南城有五千赏金猎人,常住人口两万,是除军队外,金城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我们为什么没有权利参与金城的重大决策?”
耳城之中顿时沸腾了,南城一直被排斥在主城之外,而他们作为金城这个孤岛之中任人摆布的底层,从没想过自己也应该有资格参与金城事物的决策,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永远只能是决策的承受者。
“投票席位!投票席位!投票席位!”
“这两个目标,你们相不相信我能做到?”
“相信!相信谢首领!”
众人的呐喊犹如山呼海啸,周如海都不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几个小时之前,谢铭瑄才问过他最高会议是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想到要为南城争取最高会议的席位。
他原本只想助她拿下自由联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做联盟首领,本已足够天方夜谭,没想到她的野心比前两位首领大得多。
对谢铭瑄来说,自由联盟从来不是个松散的民间组织,它不过是她统治南城的工具,以南城的名义,她将在平衡已久的最高会议上,撕开一条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