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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天之内,他接连遭受了太多冲击,母亲衰老的病容,父亲亡故的消息,西街口乱糟糟的井巷,地板上是黏腻湿润的黑色泥泞,专属于贫民窟的腥臭气味儿不住地往鼻间钻去,混乱的信息和情绪就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在他脑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他没有好办法去处理它们,只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再次回到南城玉宇琼楼,雕栏玉砌的城主府,一切都仿佛被割裂了,他忽然想起临别时母亲对他说的话。
“英哲,我不会跟你回城主府的,你说你和谢铭瑄在一起,倘若你父亲健在,我们一家还住在文昌街的别墅里,妈妈绝不会反对,可现在,我们和她差得太多了,你在这段关系中,注定是要受委屈,要被看不起的,你从小就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我不想你这样。”
他心力交瘁地闭上了双眼,冥冥之中,似乎有只看不见地手,在将他与谢铭瑄越推越远,可他不甘心。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们都忙碌了起来,忙碌的生活冲淡了二人之间的矛盾,梁英哲白天去南城医院上班,下班后又赶去主城照顾母亲,有时就住在主城,连城主府都顾不上回。谢铭瑄则因为北都城之事和李雪金陷入了漫长的拉锯,每日往返于南城和主城政府大楼之间,希望能多为南城谋求一些利益。
二月初,她和周如海从会议室出来,迎面遇上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那人抱着沓文件,穿着件藏蓝色的散摆呢大衣,脚下蹬着8厘米的细高跟,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她看了他们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她依旧是个魅力无限的女人,只唯独不像她自己。
这是谢铭瑄第一次在政府大楼见到凌薇,对方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试着探查她的意识体,然而那蓝色小球却似乎被一层密实的网隔绝了,她的主宰之力无法触碰。
谢铭瑄倒也不惊讶,既然李雪金敢让凌薇出现在她面前,自然是有所倚仗的,毕竟他还要靠凌薇这个s级水系保护他的安全,不可能将她彻底藏起来。
周如海对主宰十分熟悉,看她双目失焦,便知她在做什么,低声问道:“怎么样?”
谢铭瑄摇了摇头:“李雪金做了屏障,我打不开。”
“这事儿老周应该知道……”周如海想了想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带你去见我爸,关于强制洗脑和主宰的问题,你当面问他就行。”
“方便吗?”谢铭瑄惊喜道。
关于主宰的诸多能力她都一知半解,她早有去拜访周向明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好机会,毕竟他和李雪金如今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除了最高会议周元帅不得出现,其余去政府大楼的差事,一概交给了少帅代劳,他本人一直待在城外北小城的营地里。
如今周如海愿意搭这个线,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自由联盟和军方现在是合作关系,但周向明对她主宰的身份有顾虑,不一定愿意倾囊相授,可有了周如海这一层关系,周元帅自然要多考虑几分。
“方便……”周如海看着她的眼睛,又道,“而且我承诺过,我会跟你一起解决凌薇的事情,我从不食言。”
“为什么?”谢铭瑄问出口后又迟疑了,这可能是一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她明明不该挑破这层窗户纸的,可……她不习惯别人这样的好意,这让她有些不安。可要她拒绝这个可能拯救凌薇的机会,她又觉得自己做不到。
所幸周如海不是个唐突的人,他很清楚,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关系,他那些隐秘的心思,是无法摆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贸然前进,只会让彼此都陷入尴尬的僵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儿有什么为什么?”
谢铭瑄松了一口气,笑道:“行,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周元帅?”
周如海按开电梯门,侧头道:“现在。”
北小城在主城北边,得从南门出城后,绕到城北,靠两条腿走得走到天黑去,谢铭瑄追问道:“怎么过去?坐我的车吗?于浩在车上等我。”
周如海挑眉道:“军营可不对外开放,我把你带进去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这跟班儿就没必要跟去了吧?”
“那我让他自己先回去?我们开车过去?”
“不用那么残忍,”他眨了眨眼,“谢城主骑过重机吗?”
谢铭瑄愣了愣:“这还真没有。”
她对摩托车这种追求速度和刺激的座驾是向往的,她家也不缺钱,只是因为练武一事,谢茂典十分不痛快,对她的零用钱管控的格外严格,谢铭瑄当年吃饭都成了问题,哪有闲钱去烧这个,顶多偷偷开谢茂典的车出去兜风,过把瘾罢了。
从政府大楼出来,二人快步走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周如海挥手从空间中放出了两辆重型机车,有些挑衅地看着谢铭瑄:“敢不敢试试?”
拙劣的激将法。
谢大城主嗤笑一声,拿起安全头盔给自己带上,然后长腿一迈,直接跨上了重机的车座,像条优雅的蛇一般趴在车上。
她捏着钥匙拧了一圈,打着车后松开离合,右手加油,车子直接窜了出去。
第105章
两个骑重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窜出了主城,引擎声轰鸣,青石板铺就的中心大街上,往来的路人纷纷避让。
行至南门出口,城门管理处站岗的哨卫本想阻拦,然而待看清二人头盔下的半张脸,又大惊失色地往后退了两步,连忙让开了出城的通道。
“城主!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