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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几步,终于能看清金城小学的全貌了。
建筑群和府文庙相连,保持了同样的古典风格,庑殿顶的房屋出檐深远,屋檐下的风铎叮咚作响,有的家长带着孩子跑得气喘吁吁,眼看要迟到,有的已经将孩子送进了学校,三五成群地往回走,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他们高谈阔论,眉飞色舞的模样。
“听说学校的老师,都是灾变前有教学经验的老教师,我家孩子本来说什么不来上学,结果到学校见了老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刻安静了。”
“可不是,灾变一年,孩子们都玩野了,我这也是,报名之后,做了大半个月的思想工作,才同意来上课的。”
“咱也不求孩子有什么大出息,只要别当文盲就行,之前成天到处胡混,我真担心他成个小混混。”
“自从城主宣布要盖学校,我的心一下就定了,终于不用上班的时候还担心孩子在家没人管了。”
“还是得女人细心,之前那姓李的只顾着自己捞钱,哪儿想得到要解决孩子们上学的问题。”
“这可不是想到就行的事情,那是谢城主有本事,办一所学校得花不少钱的,除了金城,还有哪座基地有这样的大手笔?”
看着学校威严的大门,伊凡有些失神。
也许这就是金城的底气,别的基地都还在温饱线挣扎,金城已经开始兴建学校了,这只是一所小学而已,但它带给金城人内心的慰藉是无穷的,伊凡很难说清楚那种东西是什么,他只是感觉到,金城人眼中异常明亮,那种明亮是自信、骄傲还是别的东西,他不能确定,如果非要形容,那似乎是一种生活有奔头的幸福感。
他说:“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火吻道:“当然。”
街道上人声鼎沸,学校内却安静悠然,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这边教室是一年级的学生,刚刚招满一个班,主要学一些启蒙读物。那边是二年级的教室,除了基本的语文和数学,也会教一些关于灾变的科普,帮助他们认识这个世界的现状。那边是六年级的学生在上体育课,和灾变前的体育课不同,我们会教授一些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和武学基础,有显性异能的孩子也可以选修异能控制的课程……”
穿过树荫,火吻小声地介绍着学校里的情况,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时不时透过窗户传来,那一刻时间忽然变得很慢。
伊凡好像忽然明白了,城外那些花费大笔晶核,排队入城的人是怎么想的。
他爱塞北,塞北有最强壮的勇士,最华贵的皮毛,最美味的谷物,但如果他是个猎杀动物和丧尸为生,朝不保夕的幸存者,要选一座生存基地定居,那他也会选金城,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金城令人觉得,他可以在这里生活一百年,安居乐业,儿孙绕膝,直到寿终正寝。
从金城小学出来,塞北基地一行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沉默,火吻招呼他们品尝街市角酸甜可口的果脯,几人也是兴趣缺缺。
在东南域绕了一圈,一路屋舍俨然,香风扑面,行至城西,终于看到了残破的贫民窟,小商贩蹲在路边卖东西,几乎将道路挡了个水泄不通,路上泥泞不堪,隐隐发出一股充满生活气息的,咸咸的臭味儿。
看,即便是金城,也有脏乱差的角落,伊凡莫名地感觉松了一口气。
一名随从忽然指着远处道:“那边在施工吗?”
“对,”火吻瞟了一眼,随口道,“那是金城政府准备发放的第二批廉租房。”
第164章
“廉租房?什么意思?”
火吻:“就是由政府主导的廉价出租房屋,租金每月大概收个十枚晶核吧。”
“十枚晶核?”伊凡惊讶道,“那不是连基本维护的费用都不够!”
火吻笑道:“福利政策,收费就是为了走个出租的形式,类似的政策灾变前也有,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廉租房的大名伊凡自然是听说过的,不过他有车有房,家境不差,自然不可能去申请廉租房,也没有了解过具体的条件——而且这也不是新不新鲜的问题!
灾变前社会已经高度发达,物质生活丰富,出现廉租房这种公益性住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各大基地都是苦哈哈的,幸存者们为了吃饱饭,不惜深入被丧尸包围的城市搜寻物资,在所有人的共识中,这是一个物竞天择,各凭本事的时代,怎么会有基地在搞廉租房?
“难道,难道金城能给所有贫民窟的幸存者分配廉租住房吗?”
火吻眉毛一抬,似笑非笑道:“为什么不能?”
伊凡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推行廉租房不光需要巨额的资金支持,更大的问题是,安稳的生活会消磨勇士的意志,这与塞北基地的理念完全相悖!如果每个人都能轻易获得安稳的生活和舒适的住所,那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出城狩猎?
一名金焰卫走到火吻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她点了点头,转向伊凡歉意道:“谢城主有事儿叫我去一趟。”
“火吻小姐尽管去,我们随便逛逛。”
“好,我们的事情,明日再谈。”
待火吻和于浩走远了,伊凡与几名随从对视了一眼,在路边随便寻了个卖皮具的跛脚中年人,买了个皮质挂袋后,借机问道:“你知道廉租房的事情吗?”
“当然,”那跛脚男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道,“实不相瞒,我就在第二批分房的名单上,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了!想当初我也是狩猎队的一员,自从伤了这条腿后便没了生计,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等着饿死罢了,没想到谢城主竟然推出了廉租房政策,这等好事儿还轮到我头上了,政府没放弃我,我没有理由先放弃我自己,于是跟着师傅学了做皮具的手艺,摆起了这个小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