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开下灯,不然,我看不见。”司琪弯下腰,摸索着把鞋子穿上了,扶着桌子站起了身。
五秒钟后,房间内灯光大炽,司琪下意识后退两步,挡住双眼,慢慢适应光线,镜子被她随手倒扣在桌面上,梳子摆在一边,苹果只剩下一个核儿。
时靖依旧靠在门板上,他身形笔直,双脚并拢,头微微下垂,站的跟正在默哀似的,只是两只手依旧不停捻着裤子,打破了他身上严肃沉重的气质,一如她初见的那样,浑身都透出种自闭、疏离,跟他的家境和出身格格不入,她无法想像,这个人为何会有这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他给她的感觉,完全就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每走一步都是让人心酸的小心翼翼和怯懦无助。
司琪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拿起苹果核儿,若无其事的说:“我去扔垃圾,顺便洗个手,你继续看书。”
走到门口的时候,时靖像双腿失灵似的,慢腾腾的往旁边移了移,让司琪拉开门出去了,她的动作很快,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时靖咬着牙,等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后,豁然拉开门,踉跄着冲到隔壁的洗漱间,几乎是跪倒着趴在马桶上,吐了,直到快把内脏都吐出来了,那种不断有东西挤*压他神经的感觉才开始变的可以忍受,等彻底吐不出东西时,他左手扒着旁边的浴盆,慢慢站起身,漱口时,他的手居然在颤。
抬起头,就能看见镜子里的人,脸色灰白,眼角通红,嘴唇就似死人般惨白,整个人都透出股劫后余生的颓废和让人一看就觉得恐惧的暗沉,他蓦地有些焦虑地解开了两颗睡觉扣子,往脸上泼了一把凉水,又把湿漉漉的头发抓到脑后,连着往嘴里灌了好几口自来水,等头发上的水滴完,他总算才攒出了直立行走的力气。
时靖强迫自己扫了一眼镜子里面色发白的自己,把颤抖不休的手指插进了裤兜里。
司琪靠在衣帽间的门上,继续翻看了手里的书,这次她换了一本,看的是二月河的《雍正王朝》,见他进来,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放了一片书签,然后把书收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书桌,上面赫然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金黄色的煎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冷清的房间弥漫着陌生的香味,整个房间的气氛都跟着陌生了起来。
时靖:“。。。。。。”
他这是去吐了多久,竟然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煮了两碗面,还有空煎蛋。
司琪笑说:“突然有点饿了,就顺手煮了点面,一起吃点。”
时靖下意识地做出回答:“好。”
司琪莞尔一笑,将椅子往旁边移了下,放在书桌的另一头,然后将一碗面摆在靠床的地方。
时靖如木偶般晃了过去,顺从的坐在床*上,诱*人的面香顺着鼻孔钻入了他的食道,让他紧崩的身体在瞬间松懈下来。
“宵夜不能吃的太复杂,我就顺便煮了点面,放了点青菜和煎蛋,份量也不多,不会影响睡眠,所以得吃完。”司琪将面往他旁边推了推,又把筷子递过去,挑了挑眉:“尝尝看。”要知道她在楼下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磨蹭来磨蹭去才想到去煮个宵夜,好歹打发些时间,这一来一去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不会两眼瞪青天了。
时靖没吭声,只是默默接过筷子,开始毫无形象的往嘴里扒面。
刚才苦胆都几乎吐出来,他以为自己吃不了东西的,没想到面条甫一入口,他的胃就好像自动敞开了大门,面煮得略有些绵软,很好消化,咽下去是温热的,被挤*压成一团的内脏在这温热里渐渐舒展,泛着苦味的食道更是殷勤的接受着面条的入侵,甚至还想要得到更多。
“好吃吗?”司琪挑起一束面条,凉着,盯着他几乎已经半空的碗,有些疑惑,有这么好吃?
还是真的饿了?晚上好像吃的也不少。
“好吃。”时靖没抬头,只是含混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是真觉得好吃,还是随口敷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