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早早起床,到庭院朗读诗词,跑步,浇浇花,同下人说笑着,她是府上唯一不喝斥小下的小姐。
这一切,都被三姨太尽收眼里,三姨太在她独幢别墅的二楼的窗前站着,目光近乎痴迷的凝望着,眼里流出羡慕,原来,有知识的新女性可以这样活着。
她曾经从来上午就压根儿没有起过床,睡到晌午起床,吃点饭,就去打麻将,晚上在舞场与男人寻尽欢颜,挣了大笔的钱,那时,她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可是她错了,一个女人独立的不只是一幢别墅,不是有笔可观的钱,而是有着学识文化思想和方式……
一时,三姨太泪流满面,她承认这就是命,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如果能像秦瑶那样的话,一个女人就叫没有白活,一个女人连自由的生活和恋爱都没有,还张狂什么,她为过去的自己泪流满面。
秦瑶着一件大翻领的纯灰的排扣连衣裙,七分喇叭袖,露出她白嫩的手臂,她用卷曲棒将头发的前额和耳际,脑后际都卷起波浪,手腕上挎着一只黑色的牛皮包,薄唇涂了浓淡相宜的唇彩,镜中的自己特别美伦美唤。
她吃过早点,闲舒在大门口看着英文小说,等候着车。
“二小姐,你今天有闲空,陪我逛街去?”大小姐明显讨好的口吻。
秦瑶望着大小姐是彻底的无语,她不是厌烦就是讨好,不管她哪种状态,二小姐都得想保持着疏离。
“今天要陪法国使馆的领事参加一个画展,一会儿会有专车来接!”秦瑶故意炫弄一下,她知道这是对好出风头,对很无聊的大小姐是一个刺激。
“你不是翻译官吗,怎么成了交际花似的。”大小姐改不掉她刻薄的口吻。
“闲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打打麻将,而不是闷在家里嫉妒别人。”秦瑶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被大小姐折了一半。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超大豪华的车,停在秦瑶家的大门口。
“哇,这真的法国使馆的车,车上的国旗就是彰显着身份的,哇,法国人好帅啊!”大小姐象花痴一般连连赞叹。
一位外交官从车内走出来,打开车门,很绅士的彬彬有礼的请秦瑶上车。
前后都有专车开道保驾。
直看到大小姐嫉妒气得咬牙切齿,鼻孔生窍!
三姨太也远远的观望,她脸腾地一下着火似的,她为自己都羞愧,男人见到她,不是捏她的脸蛋,就是拍她的屁股,从来就没有人如此的尊敬过她。还是二小姐活得有尊严有身份有品位,一时,三姨太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容易。
在车上,她认识了法国领事代表勒戈夫,文官安德烈,一位画家鉴赏师。
车子驰入众山峻岭间,驰过无数个弯道中,一座僻静的村庄扑入眼帘。
翠绿的田野,一望无际,就像一张崭新的鲜嫩的地毯,风,夹着花香,树香,草香扑面而来,黑色的,白色的鸟飞跃着,成就了一副动感的图面,小溪水潺潺流动,发出悦耳的声音,目光尽处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云雾缭绕,如梦如幻,这里远离了都市的喧闹,一切安然宁静。
一间毛舍,伫立其中,没有想到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名字叫清紫村。据说是明皇后代居住地,是鲜有人知道的地方。零零落落的几间平房,掩映树林间,活脱脱的一个远离尘嚣,仙境般的世外桃源。
毛舍的主人,只会讲一口地道的上海话,画家只会讲华文,法国的领事懂英语,秦瑶站在其后,一一作出介绍,语言温和而又甜美。
毛舍的主人叫段怀宣,是一名画家,这里是他修身养心的地方,他画作无数,邀请法国使馆的外交官来参观他的画室。
秦瑶有点疑惑,沪,江,浙,皖一地带,是画家无数,能把法国领事请来参观画展,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段怀宣主攻徽派的人物,建筑,山水画,一副副悬挂的画,令人醉入江南的民俗风情。
使馆的领事是一位高大,健壮,满脸的胳腮胡子的中年人,语调温和,他似乎对画很有研究,在每副画面前,都特别认真的细看着。随后,他百里挑一,一口气购买了五十副画作,运回国内,他无偿地赠送给法国皇家艺术学院。
秦瑶也暗自为段怀宣高兴,毕竟能获得法国使馆的认可,确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