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王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说延盛听到的东西而已。”
元煊收回视线,整了整衣襟,“得了,您好生治治伤,延盛还真有些惋惜没见过您昔日的手段,不曾学得那么一二,只能瞧着景昭王和万思贤的前事,也心生惶恐,可得千万得提防拿捏着军权的人犯上作乱,是不是?”
那日下朝后,长乐王迟迟没有回应,元煊以为自已那句话说得还不够。
可长乐王走了之后,她却收到了长乐王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行,言简意赅只说了这么一桩旧事。
元煊虽然不能确定究竟是何把柄,但足以认识到了高阳王绝非表面那么庸庸碌碌,长乐王提及新帝的两个坎儿,叫她琢磨出不同的意味来。
那时万思贤身为领军将军,权倾朝野,景昭王与太后族兄安湛等人力保太后掌权,同时高阳王上书太后,揭发万思贤各种罪状,太后方才发落其离开京都,前往地方,此后景昭王接下万思贤的军权,统领中军,几年后,景昭王发动宫变,太后与皇帝被分囚,高阳王依旧与其共揽庶务。
或许就证明了一点,景昭王与高阳王从万思贤当权之时就有勾结,甚至景昭之乱也在高阳王事先的预料之中,或者……就是他暗示的。
高阳王被元煊这一通话说得心神大乱,等强自镇定下来想要叫人制止侯官拿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越崇站在元煊面前,奉上了一封信。
“除却与党羽私联的信件之外,还找到了些陈年旧物,其中涉及……旧年如何密谋谋夺中军军权之事。”
元煊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一眼高阳王。
太阳煌煌,烟气未散,一股灼热的躁意顺着咽喉一直弥漫到四肢百骸,连带着头上伤口几乎要发烫起来。
高阳王目光阴狠地瞧着面前两人,只觉得视线里一片刺目的红,前事和今事不断在他脑子翻涌交错。
万思贤和景昭王能够凌驾整个朝堂,无人敢置喙,不就是握着兵权,压着这群狼子野心之辈,叫他们亲眼见了血吗?
他想做个好人的,他什么都不想做的。
看着高阳王隐忍变化的神情,元煊心情很好地回过头。
瞧瞧,诈成功了。
虽说长乐王勾结穆望也是敌人,但首先成为敌人之前,也可以短暂地成为一瞬间的盟友嘛。
越崇捏着信件,他并未抬头,目光落在元煊执剑染血的手上。
他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这双手翻云覆雨的意义。
她会执剑斩奸,也会抬手托举人。
这就够了。
这就是个好主子。
越崇转过身忍不住想,原先他不过想和兄弟们一起有事做,吃饱饭,如今竟也开始忧虑起民生多艰来了。
原来,人自已满足了,难免会生出多少怜悯之心的。
可为什么有人明明拥有了天下最多的财富,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