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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薛老爷见得自家这个弟弟还是颇为激动的,然则听得他这一席话,抬起眼皮瞄得自己儿子顿时青黑的一张脸,心里头也自然而然的生起气来。
他亲生儿子活得好端端的,又孝顺,说这话,倒好似他没个孝顺儿子一样。于是耷拉着眼皮子,只少气无力地回道:“冉郎回来了啊!”
这算什么态度?见得薛老爷不冷不热的模样,薛二老爷登时怒了,不高兴道:“大哥你见我回来就不欢喜吗?”
薛老爷看着他,这幅尊容,他可是十来年没见过了,不好的回忆瞬时席卷而来,薛老爷淡淡道:“欢喜啊!”
“欢喜你还这幅模样,不咸不淡的,诓我呢!”薛二老爷在自己大哥面前是混蛋惯了的,然而薛二郎如何能忍得,他在自己父亲面前如此放肆,顿时大怒,拎起薛二老爷的衣领子将他往后拖了几步,一推一搡扔在地上,然后自己凑到薛老爷跟前,道:“父亲今日里可还舒坦?万事有我,父亲都不必忧心。”
被扔到地上的薛二老爷见得了自己大哥的面,又瞅见薛二郎很是孝顺的模样,自然而然就撒起泼来。嚎道:“大哥哎,我这个亲弟弟千里迢迢回来看你哎,你看二郎他,竟敢对着自家二叔动粗!真是个不孝的兔崽子,大哥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弟弟受屈,就不管了吗?”
第96章
这个无赖!
薛二郎眼睛一眯,立时喊道:“福兴!”
福兴本就立在帘子外头,忙回道:“在呢,二爷!”
薛二郎道:“你去找来几个汉子,把这个老头子给我绑起来,堵了嘴,扔到角房里去。”
薛二老爷哪曾想在大哥面前,这个侄子竟敢如此待他,一骨碌爬起来又是跳又是蹦的,嚎道:“大哥哎,可是救命哎,你儿子要打他亲二叔啦!天爷啊,这什么世道啊,晚辈要教训起长辈来了哎!”
这府里头自然是薛二郎说得算,薛二老爷蹦跶的再高,几个汉子一团拥了上去,很快便把他五花大绑,嘴里头堵着布块儿,抬着扔去了角房。
薛老爷看得十分不忍心,几次扯了扯薛二郎的衣袖,都被薛二郎一双带着怨气的眼睛给吓得不敢出声来。
等着屋里头清净了,薛二郎给薛老爷掖掖被角,道:“父亲只管安心养病,府里头万事都有儿子在,莫要操心。”说着就要走,却被薛老爷死死扯住了衣袖,十分不高兴地扭过头道:“难道父亲要替我那混账二叔求情吗?”
说着转过身,气道:“他若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兄弟之情,瞧见父亲的病容,闻着这满屋子的汤药味,便不会问也不问父亲一声,便当着父亲的面儿就胡闹起来。我当年虽是年幼,却是晓得,这个二叔可是分得了薛家一大半儿的家产才离开的薛家。”
“父亲您也想想,这素来是长子继承家业,便是分家,那也是长子分得大头儿,偏咱们家掉了个儿,次子倒是分了大头儿。若非是还要养那当时还尚在人世的祖母,我那二叔不定把这宅子都给要走了。父亲,我知道您素来心软,只是您不能叫我也跟您一般模样吧!”
薛老爷自知自家是个软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叫个弟弟,叫个媳妇儿,骑在头顶上半辈子,哪个都不把他看在眼睛里。只是那毕竟是他的弟弟,他晓得他那性子,若非是败光了家产,在外头混不下去,再也不会转回家里头的。
软了嗓子慢慢道:“二郎,好歹是你的亲二叔,他那性子我知道,必定是外头没个落脚处,才混账起来想要闹腾的叫我给他银子。你且宽宽心,看看他若是没个落脚地,且先叫他在家里头住上几夜,也不能就叫他流落街头不是?”
薛二郎听了顿时大叫一声:“父亲!”然后怒不可歇地道:“当初为了分家,那人有多混账难道父亲你不记得了?母亲虽是有许多的不是,可说起坚贞守节,那可是没得说的。为了惹得父亲动怒分家,他竟敢调戏他的亲嫂子,把我母亲羞怒的一根白绫差点就没了性命。父亲你都忘了吗?父亲,别说我不答应,便是母亲那里,也不会同意的。”
薛老爷哪里不记得这回子事儿,不由得作难地皱起了满脸的褶子,拉了拉薛二郎的衣袖,道:“我知道他不是个东西,我也不是心疼他,为了他。你祖母当初弥留之际,甚个事儿都没交代我,只交代我一件事儿,就是要我去找你二叔。还要我保证,若是你二叔有了难,我这个做大哥的,别记恨着当初的事儿,帮帮他。我是答应了你祖母的,二郎,若是由着他流落街头,以后到了地下,我可怎么见你祖母的面儿啊!”
薛二郎这才记起来,自家父亲是个大孝子,而二叔能成了那个德行,他那个祖母可谓是功不可没。然则他素来敬重他的父亲,并不想同他起争执。
闷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在薛老爷殷切的眼神中慢慢道:“二进里头我可以收拾出几套院子给他住,可后宅子里不许他进。还有,吃喝穿戴府里头自有供应,可万一赌场里头拿了借据来找我要钱,只要有一次,我便找人敲断了他的腿骨,叫他窝在家里头哪里都去不得。”
薛老爷瞧得儿子一脸的煞气,哪里还有半句二话。于是薛二老爷在角房里被狠狠揍了一顿,又被薛老爷谆谆嘱咐了一番后,才在二进院子里安置了下来。
苏氏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后头见得那薛二老爷并不能进得后宅子里,又听说已经被自家二郎给揍了一顿,二郎那里又承诺,若是他惹是生非,便打得他满地找牙,这才憋着一口气在心里头,倒是再没了功夫,去寻顾扬灵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