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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我姐是贱人?你们才是真正的贱人!不,你们连贱人都不配!什么玩意啊!怪道儿子养得这般不是东西,原来做母亲的就不是个东西。原先我姐家好的时候,你们来来往往笑脸相迎,一朝家破人亡了,啊,你们就牟足了劲儿往死处欺负人啊!我呸!”
孙昊吐得一口痰出来,嫌恶地看着苏氏道:“我看你们比那茅房里头的蛆虫还要叫人作呕!真真儿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一样米养百样人,怎的就养出了你们这种叫人恶心的下作人呢?”
苏氏长得这么一大把的年纪,再不曾被人指着鼻子如此辱骂,气得浑身打着颤,转头盯着薛二郎尖声叫道:“二郎,你就任凭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如此这般的辱骂你的母亲,你也不管吗?”
薛二郎亦是被那孙昊的一番辱骂气得头昏脑涨,可他明白,这孙昊可是灵娘心尖尖上的人。欺负了灵娘,灵娘倒还不会怎的记恨他,可若是欺负了这位大爷,灵娘那里本就待他寥寥情谊,以后哪里还会愿意跟着他,不定还真是如了这小子的意,跟着他跑了,然后改嫁给旁人了。
薛二郎左右为难地立在原地,苏氏见得自家儿子竟是一副踌躇的模样,顿时悲由心生,气冲丹田,将嗓子扭曲的极其尖细,厉声尖叫道:“二郎!你是耳聋了,还是心瞎了!没看见你的亲生母亲叫人指着鼻头辱骂吗?”
说着不禁跺脚留起眼泪来:“那只九尾狐狸精可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看你现在昏的。我早说了,那就是个丧门白虎精,早早儿撵出了家门大家都清静。”
却是孙昊哈哈一笑,狞着脸皮看着苏氏道:“你若是能劝得你家儿子放了我姐走,我给你磕仨响头!”
苏氏盛怒异常,只觉一股凉气在心肺里窜来窜去,不由得冷笑道:“不必你磕仨响头,这就撵了你姐姐出去,没得叫你们这对儿关系不明的姐弟脏污了我薛家的清净。”
转头盯着薛二郎,愤声道:“我是必定要逐那顾氏出府的,你若再阻拦,我便寻了一根绳子,吊死在你薛家的祠堂里。”
第97章
又是上吊……薛二郎将眉峰紧紧皱起。
孙昊却是乐得不行,没成想,那状纸没起得作用,倒是有了个意外的惊喜,便笑眯眯同苏氏抱拳道:“如此,我这就去东院儿叫我姐收拾家当,太太可是莫要说话不算话才是。”说完还专门同薛二郎抱了抱拳,眼睛弯弯,分明带了抹挑衅得意的神色。
薛二郎看得心头起火,一甩衣袖,哼道:“你且慢着,你姐可是我的妾室,走不走,自当由我说得算。”说着一呲牙:“想走,没门儿!”
孙昊听得薛二郎口中将自家亲姐称为妾室,自又是一番滚滚怒火从心而生,冷声道:“是你的妾室?分明就是你的妻室,你停妻再娶,真真儿是罔顾道义,无信之辈。”
“还有,我姐作妾并非出于本心,乃是你借势强纳,你要清楚,我姐可非寻常百姓,乃是官宦之后。往日她妇道人家被你深锁宅院,又是孤苦伶仃无人为她鸣鼓伸冤,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只要我活一日,你便再不能肆意欺压于她。”
说着便冷笑起来:“我晓得你同那县老爷交好,我那状纸,八成已落在了你的手里。然则天下之大,又并非只有这一个县令。我这便骑马往州郡赶去,我便不信,这青天白日头的,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得薛二郎连声呼唤他,然后几步上前,拦住了他。
薛二郎瞅得自家母亲一眼,虽是满心不耐,仍旧沉着脸色道:“母亲可还有其他事情,若是没有,不如且先离去?”
“我不走!”苏氏棱起眉头:“你今日里必定要给我一个说法,那顾氏你是撵还是不撵。”
薛二郎慢慢绷紧了脸皮,眼里也冒出火星来,他自来好强,虽知孝顺乃是人子当遵之礼,可这般逼迫他,却是顿时叫他心火难耐,道:“我必定不会撵了那顾氏离家的,若是母亲非要她走,那做儿子的不敢有违母命,就只能跟着一起走了。”
苏氏一听,顿觉头顶一声焦雷,轰得她耳鸣不断,眼前发黑。转头瞅了眼面色沉凝的孙昊,又觉脸皮怎也挂不住了,一口气梗在心口里,拿绢子捂在口鼻上,转身一路走一路哭。
见得屋里头清净,薛二郎请孙昊重新落座,然后淡淡道:“实话同你说罢,你便是告到金銮殿皇帝老子那里,也甭想接了你姐出了薛家。我已经说过,当日贬妻为妾我已心生悔悟,必定会慢慢筹措,重新娶你姐为妻室。你莫要三天两头儿便要寻事叫我烦心,趁着那顾将军出征之际,且先把后路都安排好,等他回来,才能一鼓作气报得仇恨。”
孙昊只听得头一句便要火冒三丈,哪里还听得下他后头的话,冷笑道:“依着你的说法,这天地下我便寻不得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薛二郎默默瞅了孙昊一眼,突地站起身,从厢房百宝阁的一个匣子里取了一封信笺出来。当着孙昊的面拆开,然后竖起来给孙昊看。
孙昊本是毫不在意,然则随意一瞟,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珠子。等着一目十行看完了,忽的伸出手便要去抢。薛二郎却是有了防备,手一缩,便把那纸收回了怀里。迅速叠起,转过身又缩进了匣子里。
孙昊只觉得一口闷气梗在肺腔里几乎要把他被憋死,狠狠瞪了薛二郎两眼,转过身便跑了。
薛二郎一直看着孙昊的背影,混沌在夜色里再不见了踪迹,才垂下头,修长指尖轻轻搭在匣子上,突地就觉得这匣子放在这里极是不安全。四下里看了看,便捧着匣子要寻一处更妥帖的地方,省得那贼小子犯浑来偷,到时候可要凭添了多少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