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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漪解开查验,这药与昨日那方子的确分毫不差,她挨个拣选了放在鼻下闻了闻,也没有发觉一丝可疑之处,难道症结并不在这药上?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一时如坠迷雾,分辨不清善恶真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藏京氏见她一脸肃容,心也不自觉揪起来,不禁急问,“如何?这药可有差错?”
南漪枯着眉头摇了摇头,两人一时都有些心凉。
“药可煎好了?”南漪问道。
藏京氏点点头,“都煎好了,这回是我的人眼巴巴盯着煎好的,若是这药无错,煎药时也没人动手脚,应当与这些无关,也许问题当是出在别处。”
南漪说不清的一种感觉,直觉毛病就应当出在这药上,毒物害人总要有个途径,她已问过太子宫内从不熏香,这么短的时间内,阳气耗竭到如此地步,也只剩下在入口的东西上做文章,入口之物不过食水药三种,宫内守卫森严,藏京氏也是心细如发的母亲,若是食水上出了岔子不可能这么久不被她察觉,必是一般人不熟知的地方才好做手脚,因而她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这药上。
她仍不死心,总觉得一叶障目,只将这药牢牢攥在手中,神色坚定与藏京氏道,“劳烦命人将那煎剩的药渣取来给我看看。”
藏京氏心里略有些不耐烦,既然方子、药、煎药这一连串的环节都无差错,应当岔子便是出在别处,她不懂南漪为何这样执拗紧抓着这药不撒手。
虽不情不愿,可也实在无别的法子可想,如今也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只盼着她查验药渣后能把注意力放在别处,别再做这样浪费时间的无谓事情了。
很快药渣被盛在一个瓷碗中取了来,南漪接过了瓷碗,妙目一扫,见这药渣与纸包中的草药分毫不差,不觉皱眉,又将碗端到鼻下,另手轻轻朝自己面庞扇了扇,一股药香扑鼻。
不久,南漪缓缓放下了瓷碗,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神色平静的与藏京氏道,“这药不对,请让我见一见主理太子的太医。”
第60章辩药
阿觅像往常一样,试完了药,留在偏殿等着召唤,若太子今日不请脉,就照旧按之前的方子继续吃,到时他才能走。
今日等的时间略有些长,可他却并不着急,自主理太子的病情后,他已不在应别宫的差遣,只专心侍奉太子一人。
此时藏京氏身边的大宫女走进来,说是王后传他去为太子请脉。
他整理了下衣冠,随后往太子寝殿去了,同往常一样,随侍的宫女在外殿等候,直到转过屏风,太子靠在软枕上又有些昏昏欲睡,藏京氏坐于床头,身边还站着个脸生的妙龄少女。
他日常在内廷行走,早习惯了俯首收视,跪身行礼后,同往常一样,膝行移到床前为太子请脉,后又查看了脚上患处。
“今日如何?”藏京氏问道。
阿觅收回手,泥首道,“回娘娘,太子殿下脚伤已见好转,只是虚火浮旺,脾胃失和,仍需再调理些时日。”
藏京氏看着他,淡淡道,“你回回倒都是这个说辞。”
阿觅只做惶恐状,声音里却并不见一丝慌乱,“请娘娘恕微臣医术浅陋,若娘娘信不极臣,可请别的太医来查验微臣给太子殿下诊病这段时间的医档。”
不想藏京氏身旁的少女此时接了话,那声音婉转清妙,“敢问太医,太子从发病到现在都是由您一手主理么?”
阿觅抬首看了她一眼,而后答道,“是。”
阿觅注意到那少女手中所持之物竟是太子医档,不禁一顿,复又低下了头,叫人看不清神色表情。
南漪在他进来之前早已将医档看完,“我失礼了,方才请了您的医档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姑娘请说。”
“我留意到您这两个月的方子里总有鹳草。”
阿觅沉默了一瞬,才回道,“是。”然后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姑娘可是觉得方子有问题?我开的方子可都是经太医馆所有太医核验过的。”
南漪摇了摇头,“不,您的方子没有问题,可我觉着问题出在这药上。”
阿觅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也是从医的,不自觉开始调动起全部精神与之周旋,冷言道,“姑娘何意?恕下官不明。”
“鹳草春生夏长,暮秋即可炮制,可这草与大多寻常雌雄同株的草木不同,鹳草乃雌雄异株,阳生多雄,阴生多雌,这些方子里的鹳草若取雄株便是活血通络,活血散瘀的良药,可若换成雌住,久服之后便易损阳飧泄,太子自您主理病情之后,据说您极为上心,就连配药都不假旁人之手。”
阿觅神色俱静的听她说完,忽然冷笑道,“姑娘年纪轻轻懂得倒不少,只是话可不能乱说,姑娘怎知入药的是雌株?”
南漪转身取过盛满药渣的瓷碗,端在他眼前,“虽然这两种鹳草炮制好的成药从外观上并无差别,可若是雄株与泽漆同煎无异味,而雌株与泽漆同煎则有种类与夜息香的味道,您自可以闻一闻。”
阿觅抬手推开瓷碗,脸色枯寂地看着她,冷声道,“姑娘既是与下官同道,当知七星斗柜繁巨,一时失误取差了也是有的,再说你这里只是今日的药例,你怎能证明过去那些药我都取错了?”说着,连忙下跪冲藏京氏求饶道,“请娘娘恕罪,微臣失职,一时失误用错了药,臣罪该万死,好在还未铸成大错,还请看在臣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侍奉太子殿下,求娘娘宽宥臣的无心之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