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陵,你说我们将这本账簿交给宇文拓如何?”
徐子陵的话,将寇仲唤醒,寇仲脑海灵光乍现,突发奇想。
“虽然宇文阀因为是他家的家将,投靠了他,但我不相信,宇文拓会完全信任宇文化骨。把账簿交给宇文拓,就算不能让宇文拓杀掉宇文化骨,多少也能在宇文拓心底埋下一根刺!”
“这?”听到寇仲这么说,徐子陵有些心动。
“本公主敢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真的把账簿交给宇文拓,宇文拓一定会毁掉账簿,然后杀了你们。”倏然,茶摊外传入一个清冷骄纵的妙音。伴着妙音,一道寇徐二人再熟悉不过的倩影,款步而来。
来者,身穿漆黑侠女服,容颜娇美,气质冷艳,腰间还悬着一口精致优美的女式长剑,正是寇徐二人的老相识:‘东溟公主’单婉晶。
单婉晶的身后,随着四名高矮胖瘦不一的女子,东溟派的护法四仙子:单茵、单秀、单玉蝶、单青!
自寇徐二人盗走账簿之后,东溟派为了维护信誉,一直在追杀他们,欲夺回账簿。寇徐两人自知理亏,离开东溟号后就躲着他们。此时,被单婉晶带着护法四仙子堵在这个茶摊里,兄弟俩登时露出如丧考妣之色。
“还给我!”
单婉晶板着一张俏脸,伸出纤纤玉手,对寇徐二人示意道。
“给。”徐子陵长叹一口气,拿起桌面的包袱,将里面的账簿递给单婉晶。
“东溟公主,为什么将账簿交给宇文拓,宇文拓反而会杀了我们?”寇仲见账簿回到单婉晶手中,面上浮起一抹不甘,质问道。
单婉晶飞速翻阅了几页,确定寇徐二人交给自己的账簿为真,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听到寇仲此言,抬首冷笑道:“你当宇文拓和你一样蠢吗?宇文阀私自购买兵器,是在投靠他之前,他为什么要在乎?”
“只要宇文阀在他手底下老老实实的,宇文拓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会装作不知道。你们两个蠢蛋和宇文化及仇深似海,他杀了你们,正好可以邀好宇文阀!你觉得,他会怎么选?到时,如果你们说出杨公宝库的秘密,还能死个痛快;若执意不说,只会品尝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单婉晶的言语毫不客气,落入寇徐二人耳中,二人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禁后怕。
“我们走!”
顺利收回账簿,单婉晶看都不看寇徐二人一眼,招呼着护法四仙子随自己离开。
“等等。”见单婉晶要走,徐子陵念起盗取账簿终究是对不起东溟派,一脸歉然的叫住了对方。
单婉晶白了徐子陵一眼,“什么事?”
“东溟公主,东溟夫人可在附近?我们想向她道歉!”徐子陵一脸真挚道。
“没错。”
“不必了,我们两不相欠。”单婉晶冷冷道,方开了一个头,单婉晶娇颜就浮起一抹恶意,“再者,我娘接到了宇文拓的书信,邀请我娘去见他,想要购买一批兵器。你们要是不怕死的话,大可随行!”
“那,还是免了。”寇仲赶忙摆手,“天下姓宇文的是一家,我们可不想见到宇文拓。”
………………
依照宇文拓与摩诃叶的协议,关中之地宇文拓只取雍地。
雍地,虽为项羽册封的诸侯国——雍国的领地,与古秦国却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世人皆知,秦国的都城是咸阳,但只有一些渊博之人才知晓,秦国的历史上曾有过“九都八迁”。
其中,雍城是建置时间最长的的国都,存有历代秦国国君的陵寝。秦国时代,进行一些重要的礼仪活动时,如秦王行冠礼,迎娶王后,一般也是在雍城举行。譬如,秦始皇嬴政就是在雍城负阳宫行的冠礼,并挫败了嫪毐的谋反。事后,还将自己那为虎作伥的母亲——赵姬,关在负阳宫内。
岁月更迭,距始皇帝的时代已有千年,曾经庄严肃穆的宫阙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那些纵横一世的秦国国君,非但已深埋黄土,即便陵寝都难以分辨了。
宇文拓带着愿意效忠自己的人马,以及战利品离开大兴城后,便来至雍城。
刷拉!
千年之后的雍城,非但失去了曾经的政治意义,连军事意义都所剩无几了。夕阳下,宇文拓立于雍城那高不过四丈,主体是黄土与石块,只是在外界堆砌了一层青石的城墙上,望着那向西方坠下的残阳。
残阳之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千年前曾称雄一时的历代秦国国君的坟堆上,雍城之城头,已看不到哪怕一面黑底大隋杨字旗帜,取而代之的尽是属于他的大周宇文氏旗帜。
尽管,如今这座城池已属于自己,宇文拓却生不起多少兴奋,心底更有一丝淡淡惆怅,情不自禁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此情此景,这首词再合适不过了。
“殿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通文墨的武夫,想不到,你竟能做出这等好词。”
凝着宇文拓前世今生之无尽惆怅的词,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城墙上。倏然,一个带着惊讶的女音响起。伴着妙音,一股淡雅香风由远及近的向宇文拓扑来。
铛!
当这股淡雅香风的主人来至宇文拓近前,雪白玉手一翻,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出现在掌中,毫不犹豫的向宇文拓的后心要害刺去。以宇文拓的修为,自然感觉到身后来袭的危机,可他却不闪不避,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踏!踏!踏!
夺命一刀向宇文拓背心要害落去时,雍城之外,骤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镶嵌了马蹄铁的马蹄,落于被寒冬冰封的地表,发出清脆声响。循声望去,可见浩浩荡荡的兵马奔腾而来,裹挟着自地表扬起的灰尘,就如一条在大地上翻滚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