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穆叔去到晋国聘问,同时说到齐国的事情。晋国人说:“由于寡君还没有举行禘祭和百姓没有休息,所以不能救援,如果不是这样,那是不敢忘记的。”穆叔说:“由于齐国人早晚都在敝邑的土地上发泄愤恨,因此才来郑重请求。敝邑的危急,早晨等不到晚上,伸长了脖子望着西边说:‘也许可以来救援了吧!’等到执事得空闲,恐怕来不及了。”见了中行献子,赋了《圻父》这首诗。献子说:“我知道罪过了,岂敢不跟从执事来一起为国家忧虑,而让鲁国到达这样的地步!”见了范宣子,赋《鸿雁》这首诗的最后一章。范宣子说:“我在这里,岂敢让鲁国不得安宁?”
襄公十七年【原文】
十七年春,宋庄朝伐陈,获司徒卬,卑宋也。
卫孙蒯田于曹隧,饮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闭门而讠句之,曰:“亲逐而君,尔父为厉。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夏,卫石买、孙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晋。
齐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围臧纥于防。师自阳关逆臧孙,至于旅松。郰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送之而复。齐师去之。
齐人获藏坚。齐侯使夙沙卫唁之,且曰:“无死!”坚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赐不终,姑又使刑臣礼于士。”以杙抉其伤而死。
冬,邾人伐我南鄙,为齐故也。
宋华阅卒。华臣弱皋比之室,使贼杀其宰华吴。贼六人以铍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左师惧曰:“老夫无罪。”贼曰:“皋比私有讨于吴。”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闻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乱宋国之政,必逐之!”左师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顺,国之耻也。不如盖之。”乃舍之。左师为己短策,苟过华臣之门,必骋。十一月甲午,国人逐瘈狗,瘈狗入于华臣氏,国人从之。华臣惧,遂奔陈。
宋皇**为大宰,为平公筑台,妨于农收。子罕请俟农功之毕,公弗许。筑者讴曰:“泽门之皙,实兴我役。邑中之黔,实慰我心。”
子罕闻之,亲执扑,以行筑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辟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讴者乃止。或问其故,子罕曰:“宋国区区,而有诅有祝,祸之本也。”
齐晏桓子卒。晏婴粗缞斩,苴绖、带、杖,菅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
【译文】
十七年春季,宋国的庄朝进攻陈国,俘虏了司徒卬这是由于陈国轻视宋国的缘故。
卫国的孙蒯在曹隧打猎,在重丘上让马喝水,打破了水瓶。重丘人关起门来骂他,说:“亲自赶走你的国君,你的父亲做了坏事。你不为这个担忧,为什么来打猎?”
夏季,卫国的石买、孙蒯率兵进攻曹国,占取了重丘。曹国人向晋国提出诉讼。
齐国人由于他们没有能在我国满足愿望的缘故,秋季,齐灵公攻打我国北部边境,包围桃地。高厚把臧纥包围在防地。我军从阳关出动迎接臧纥,到达旅松,郰叔纥、臧畴、臧贾率领甲兵三百人,夜袭齐军,把臧纥送到旅松然后回来。齐军离开
了鲁国。
齐国人俘虏了臧坚,齐灵公派夙沙卫去慰问他,并且说“不要死”。臧坚叩头说:“谨拜谢君王的命令。然而君王赐我不死,却又故意派一个宦官来对一个士表示敬意。”臧坚用小木桩刺进伤口而死。
冬季,邾国人进攻我国南部边境,这是为了齐国的缘故。
宋国的华阅死,华臣认为皋比家族力量微弱,派坏人去杀他的家总管华吴。六个坏人用铍刀把华吴杀死在卢门向戎后边。向戎害怕,说:“我老头子没有罪。”坏人说:“皋比私自讨伐吴国。”就幽禁了华吴的妻子,说:“把你的大玉璧给我。”宋平公听说这件事,说:“华臣不仅残暴地对待他的宗室,而且使宋国的政令大乱,一定要驱逐他。”向戎说:“华臣,也是卿。大臣不和顺,这是国家的耻辱。不如掩盖起来算了。”宋平公就不再加罪。向戎讨厌华臣,他给自己做了一根短马鞭子,如果经过华臣的门口,必定快马加鞭。
十一月二十二日,国内的人们追赶疯狗。疯狗跑到华臣家里,人们就跟着追进去。华臣恐惧,就逃亡到陈国。
宋国的皇**做太宰,给宋平公建造一座台,妨碍了农业收割。子罕请求等待农事完毕以后再建造,平公不答应。筑城的人唱着歌谣说:“泽门里的白面孔,要我们服劳役。城里的黑皮肤,体贴我们的心意。”子罕听到了,亲自拿着竹鞭,巡行督察筑城的人,又**那些不勤快的人,说:“我们这一辈小人都有房子躲避干湿冷热。现在国君造一座台而不很快完成,怎么能做事情呢?”唱歌的人就停止不唱了。有人问他什么缘故?子罕说:“宋国虽小,既有诅咒,又有歌颂,这是祸乱的根本。”
齐国的晏桓子死,晏婴穿着粗布丧服,头上和腰里系着麻带,手执竹杖,脚穿草鞋,喝粥,住在草棚里,睡草垫子,用草作为枕头。他的家臣头子说:“这不是大夫的礼仪。”晏婴说:“唯独具有卿身分的人才是大夫,才能行大夫的礼仪。”
襄公十八年【原文】
十八年春,白狄始来。
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于长子,执孙蒯于纯留,为曹故也。
秋,齐侯伐我北鄙。中行献子将伐齐,梦与厉公讼,弗胜。公以戈击之,首队于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见梗阳之巫皋。他日,见诸道,与之言,同。巫曰:“今兹主必死,若有事于东方,则可以逞。”献子许诺。
晋侯伐齐,将济河。献子以朱丝系玉二瑴,而祷曰:“齐环怙恃其险,负其众庶,弃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将率诸侯以讨焉,其官臣偃实先后之。苟捷有功,无作神羞,官臣偃无敢复济。唯尔有神裁之!”沉玉而济。
冬十月,会于鲁济,寻湨梁之言,同伐齐。齐侯御诸平阴,堑防门而守之,广里。夙沙卫曰:“不能战,莫如守险。”弗听。诸侯之士门焉,齐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鲁人、莒人皆请以车千乘自其乡入,既许之矣。若入,君必失国。子盍图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婴闻之曰:“君固无勇,而又闻是,弗能久矣。”齐侯登巫山以望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旆而疏陈之。使乘车者左实右伪,以旆先,舆曳柴而从之。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
丙寅晦,齐师夜遁。师旷告晋侯曰:“鸟乌之声乐,齐师其遁。”刑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马之声,齐师其遁。”叔向告晋侯曰:“城上有乌,齐师其遁。”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阴。遂从齐师。
夙沙卫连大车以塞隧而殿。殖绰、郭最曰:“子殿国师,齐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卫杀马于隘以塞道。晋州绰及之,射殖绰,中肩,两矢夹脰,曰:“止,将为三军获。不止,将取其衷。”顾曰:“为私誓。”州绰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后缚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缚郭最。皆衿甲面缚,坐于中军之鼓下。
晋人欲逐归者,鲁、卫请攻险。
己卯,荀偃、士匄以中军克京兹。乙酉,魏绛、栾盈以下军克邿。赵武、韩起以上军围卢,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门之萩。范鞅门于雍门,其御追喜以戈杀犬于门中。孟庄子斩其橁以为公琴。己亥,焚雍门及西郭、南郭。刘难、士弱率诸侯之师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东郭、北郭。范鞅门于扬门。州绰门于东闾,左骖迫,还于门中,以枚数阖。
齐侯驾,将走邮棠。大子与郭荣扣马,曰:“师速而疾,略也。将退矣,君何惧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轻,轻则失众。君必待之。”将犯之,大子抽剑断鞅,乃止。甲辰,东侵及潍,南及沂。
郑子孔欲去诸大夫,将叛晋而起楚师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许。楚子闻之,使杨豚尹宜告子庚曰:“国人谓不穀主社稷,而不出师,死不从礼。不穀即位,于今五年,师徒不出,人其以不穀为自逸,而忘先君之业矣。大夫图之!其若之何?”子庚叹曰:“君王其谓午怀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见使者,稽首而对曰:“诸侯方睦于晋,臣请尝之。若可,君而继之。不可,收师而退,可以无害,君亦无辱。”子庚帅师治兵于汾。于是子虫乔、伯有、子张从郑伯伐齐。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谋,完守入保。子孔不敢会楚师。
楚师伐郑,次于鱼陵。右师城上棘,遂涉颍,次于旃然。*为子冯、公子格率锐师侵费滑、胥靡、献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郑东北,至于虫牢而反。子庚门于纯门,信于城下而还。涉于鱼齿之下,甚雨及之,楚师多冻,役徒几尽。
晋人闻有楚师,师旷曰:“不害。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多死声。楚必无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师不时,必无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