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子想要攻打邾国,就设享礼招待大夫们来一起商量。子服景伯说:“小国用来事奉大国的,是信;大国用来保护小国的,是仁。违背大国,这是不信;攻打小国,这是不仁。百姓由城邑来保护,城邑由德行来保护。丢掉了信和仁两种德行,就危险了,哪里还能保护得了?”孟孙说:“各位以为怎么样?哪一种意见明智我就接受。”大夫们回答说:“大禹在涂山会合诸侯,拿着玉帛的有一万个国家。现在还存在的,没有几十个了,就是因为大国不养育小国,小国不事奉大国。明知一定有危险,为什么不说?鲁国的德行和邾国一样,而要用大兵来施加压力,可以吗?”不欢而散。
秋季,鲁国攻打邾国,到达范门,还能听到敲击乐钟的声音。大夫劝谏,邾子不听。茅成子请求向吴国报告,邾子不答应,说:“鲁国敲打梆子的声音,在邾国就可以听到,吴国相距二千里,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到不了,哪里能管得了我们?而且国内的力量难道就不足够?”茅成子领着茅地人叛变了,鲁国的军队就涌进了邾国国都,各军白昼抢劫。邾国的军队在绎山守卫。鲁军在夜里抢劫,带了邾子益回来,把他奉献于亳社,囚禁在负瑕,负暇因此而有了绎山人。邾国的茅夷鸿用五匹帛四张熟牛皮自己去请求吴国救援,说:“鲁国以为晋国衰弱而吴国遥远,凭借着他们人多,而背弃了和君王订立的盟约,看不起君王的执事,来欺凌我们小国,邾国不敢自己爱惜,怕的是君王的威信不能建立。君王的威信不能建立,这是小国所担心的。如果夏天在鄫衍结盟,秋天就背弃它,鲁国得到了所求而没有阻力,四方的诸侯靠什么来事奉君王?而且鲁国战车八百辆是君王的副手,邾国战车六百辆却是君王的部属。把部属去送给副手,请君王考虑一下!”吴王听从了茅夷鸿的话。
曹国被宋国人包围了。郑国的桓子思说:“宋国人如果据有曹国,这是郑国的忧患,不能不救。”冬季,郑军救援曹国,入侵宋国。
起初,曹国有人梦见一伙君子站在国社墙外,商量灭亡曹国,曹叔振铎请求等一下公孙彊,大家答应了。早晨起来去寻找,曹国没有这个人。做梦的人告诫他儿子说:“我死以后,你听到公孙彊执政,一定要离开曹国。”等到曹伯阳即位,喜欢打猎射鸟,曹国边境上的人公孙彊喜欢射鸟,得到一只白雁,献给曹伯阳
,而且还讲述了打猎射鸟的技巧,曹伯很喜欢他。由此而向公孙彊询问国家大事,他应对得十分好,曹伯阳更加喜欢他,加以宠信。让他做了司城来执政。做梦的人的儿子这时就离开曹国。
公孙彊向曹伯讲述称霸的策略,曹伯阳听从了,就背弃晋国而侵犯宋国。宋国人攻打曹国,晋国人不来救援,公孙彊在国都郊外建造了五个城邑,名叫黍丘、揖丘、大城、钟、邘。
哀公八年
【原文】
八年春,宋公伐曹,将还,褚师子肥殿。曹人诟之,不行,师待之。公闻之,怒,命反之,遂灭曹。执曹伯及司城彊以归,杀之。
吴为邾故,将伐鲁,问于叔孙辄。叔孙辄对曰:“鲁有名而无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礼也。君子违,不适仇国。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托也则隐。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恶废乡。今子以小恶而欲覆宗国,不亦难乎?若使子率,子必辞,王将使我。”子张病之。王问于子泄,对曰:“鲁虽无与立,必有与毙;诸侯将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晋与齐、楚辅之,是四仇也。夫鲁、齐、晋之唇,唇亡齿寒,君所知也。不救何为?”
三月,吴伐我,子泄率,故道险,从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于吴竟田焉,拘鄫人之沤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吴师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尝为之宰,澹台子羽之父好焉。国人惧,懿子谓景伯:“若之何?”对曰:“吴师来,斯与之战,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吴师克东阳而进,舍于五梧,明日,舍于蚕室。公宾庚、公甲叔子与战于夷,获叔子与析朱钅且。献于王,王曰:“此同车,必使能,国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属徒七百人,三踊于幕庭,卒三百人,有若与焉,及稷门之内。或谓季孙曰:“不足以害吴,而多杀国土,不如已也。”乃止之。吴子闻之,一夕三迁。
吴人行成,将盟。景伯曰:“楚人围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犹无城下之盟。我未及亏,而有城下之盟,是弃国也。吴轻而远,不能久,将归矣,请少待之。”弗从。景伯负载,造于莱门,乃请释子服何于吴,吴人许之。以王子姑曹当之,而后止。吴人盟而还。齐悼公之来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鲂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与也。齐侯怒,夏五月,齐鲍牧帅师伐我,取讙及阐。
或谮胡姬于齐侯,曰:“安孺子之党也。”六月,齐侯杀胡姬。
齐侯使如吴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邾子又无道,吴子使大宰子余讨之,囚诸楼台,讠雚之以棘。使诸大夫奉大子革以为政。
秋,及齐平。九月,臧宾如如齐莅盟,齐闾丘明来莅盟,且逆季姬以归,嬖。
鲍牧又谓群公子曰:“使女有马千乘乎?”公子愬之。公谓鲍子:“或谮子,子姑居于潞以察之。若有之,则分室以行。若无之,则反子之所。”出门,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乘。及潞,麇之以入,遂杀之。冬十二月,齐人归栫及阐,季姬嬖故也。
【译文】
八年春季,宋景公攻打了曹国,准备撤兵回去,褚师子肥走在最后。曹国人辱骂他,他就停下来不走。全军等待褚师子肥。宋景公听说了这件事,非常生气,命令回兵,灭了曹国,逮捕了曹伯阳和司城公孙彊回去,很快他们便被杀了。
吴国为了邾国的缘故,准备攻打鲁国。吴王询问叔孙辄,叔孙辄回答说:“鲁国有名而无实,攻打他们,一定能如愿以偿。”退出来告诉公山不狃。公山不狃说:“这是不合于礼的。君子离开自己的国家,不到敌国去。在鲁国没有尽到臣下的本分而又去攻打它,为吴国奔走听命,这就可以死去。有这样的委任就要避开。而且一个人离开国家,不应该因为有所怨恨而祸害乡土。现在您由于小怨而要颠覆国家,不也很困难吗?如果派您领兵先行,您一定要推辞。君王将会派我去。”叔孙辄悔恨自己说错了。吴王又问公山不狃。公山不狃回答说:“鲁国平时虽然没有亲近的盟国,危急的时候却一定会有愿意共同抵抗的援国。诸侯将会救援它,是不能如愿以偿的。晋国和齐国、楚国会帮助它,这就是吴国的四个敌国了。鲁国是齐国和晋国的嘴唇,唇亡齿寒,这是您所知道的,他们不去救援还等什么?”
三月,吴国攻打我鲁国,公山不狃领兵先行,故意从险路进军,经过武城。起初,武城人有人在边境上种田,拘捕了浸泡管草的鄫国人,说:“为什么把我的水弄脏?”等到吴军来到,被拘捕的那个人领着吴军攻打武城,攻下了这个城邑。王犯曾经做过武城的地方官,澹台子羽的父亲和王犯友好,国内的人们害怕。孟孙对景伯说:“怎么办?”景伯回答说:“吴军来就和他们作战,怕他们什么?而且是去找他们来的,还要求什么?”吴军攻下东阳而后前进,驻在五梧。第二天,驻扎在蚕室。公宾庚、公甲叔子和吴军在夷地作战,吴军俘虏了叔子和析朱钅且,把尸体献给吴王。吴王说:“这是一辆战车上的人,鲁国一定任用了能人。鲁国还不能觊觎
呢。”第二天,住在庚宗,就在泗水边上驻扎。微虎想要夜袭吴王的住处,让他的私人部队七百人在帐幕外的庭院里,每人向上跳三次,最后挑选了三百人,有若也在里边。出发到达稷门之内,有人对季孙说:“这样做不足让吴国受害,反而让许多国内突出的人物送了命,不如不干。”季孙就下令阻止。吴王听说这情况,一晚上迁移了三次住处。
吴国人求和,鲁、吴两国将要订立盟约。子服景伯说:“楚国人包围宋国,宋国人交换儿子来吃,劈开尸骨烧饭,尚且没有订立城下之盟。我们还不到损耗得不能作战的地步,而有城下之盟,这是丢掉国家。吴国轻率而离本土很远,不能持久,快要回去了,请稍等一下。”不听他的话,景伯背着自己草拟的盟书,去到莱门。鲁国就请求把子服景伯留在吴国,吴国人答应了,鲁国又要求用王子姑曹相抵;结果是两边罢手不再交换人质。吴国人订立了盟约然后回国。
齐悼公来鲁国的时候,季康子把他的妹妹嫁给悼公,悼公即位以后来迎接她。季鲂侯和她私通,这个女人向季康子讲出了私通的情况。季康子不敢把她送到齐国去。齐悼公十分生气。夏五月,齐国的鲍牧带兵进攻鲁国,占领了讙地和阐地。
有人在齐悼公那里诬陷胡姬说:“她是安孺子的同党。”六月,齐悼公杀了胡姬。
齐悼公派人到吴国请求发兵,将要用来攻打鲁国,鲁国送回了邾子。邾子还是无道,吴正派太宰子余讨伐他,把他囚禁在楼台里,用荆棘做成篱笆围起来,让大夫们事奉太子革执政。
秋季,和齐国讲和。九月,臧宾如去到齐国参加结盟。齐国的闾丘明前来参加结盟,而且迎接季姬回去,她很受闾丘明的宠爱。
鲍牧又对公子们说:“要使你拥有四千匹马吗?”公子们告诉了齐悼公。齐悼公对鲍牧说:“有人说您的坏话,您姑且住在潞地以待调查。如果有这件事,您就把家产的一半带走出国,如果没有,就回到原来的地方去。”鲍牧出门,让他带着家产的三分之一动身。走到半路,只让他带着两辆车子走。到达潞地,就把他捆绑了回来,接着便杀死了他。
冬十二月,齐国人把讙地和阐地归还给鲁国,这是由于季姬受到宠爱的缘故。
哀公九年
【原文】
九年春,齐侯使公孟绰辞师于吴。吴子曰:“昔岁寡人闻命。今又革之,不知所从,将进受命于君。”
郑武子賸之嬖许瑕求邑,无以与之。请外取,许之。故围宋雍丘。宋皇瑗围郑师,每日迁舍,垒合,郑师哭。子姚救之,大败。二月甲戌,宋取郑师于雍丘,使有能者无死,以郏张与郑罗归。
夏,楚人伐陈,陈即吴故也。
宋公伐郑。
秋;吴城邗,沟通江、淮。
晋赵鞅卜救郑,遇水适火,占诸史赵、史墨、史龟。史龟曰:“是谓沈阳,可以兴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代齐则可,敌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敌,不可干也。炎帝为火师,姜姓其后也。水胜火,伐姜则可。”史赵曰:“是谓如川之满,不可游也。郑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郑则不吉,不知其他。”阳虎以《周易》筮之,遇《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