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茧摇晃了一会儿,表面开始扭动,变形,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正在挣扎着想要破出。
这时,侧卧着的紫舞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到顶上,对着躁动的白茧吐出丝线,白茧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每转一圈,都缠上更多的蝶丝,片刻后那白茧比之前又更大了一倍,也更重了,往下沉了不少,黏在顶上的丝线一下子撑紧了,但蝶丝的黏性和张力都很好,完全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们两个来了结就好,你抓我孙子做什么?”腾蛇姥姥开门见山地说。
她到底是上过天界,曾经伴在妖皇身边的老人了,完全没被眼前的景象和紫舞的气势压倒。
紫舞也不生气,反而捧腹大笑,笑得无比张狂,直笑得眼角泛出泪花,笑岔了气。
“不这样你怎么肯现身呢?”
“我看到相柳蛇毒留下的伤,就知道是你。”紫舞撩起裙摆,露出白皙的大腿,只见她的右腿上有一大片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留下的。
“当初你天上地下,拼命追杀我,把我逼的逃去魔界,可你还不罢休,带着妖皇的令牌向魔族要人,还用蛇毒伤我,害得我几百年都飞不起来,过了好久才复原,你真是好狠啊。”
“说起来,当年你的老相好相柳,因修炼不慎,走火入魔,化为凶蛇,为害人间,也是你亲手抓了他,交给天界发落的,”紫舞又笑起来,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好笑,笑毕,她继续说道:“好一个大义灭亲,相柳这蠢货,临死居然还把自己的蛇毒留给你保存,可如今你却跟我一样身陷锁妖塔,看来你巴结天族,背叛爱人,出卖朋友,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呀。”
紫舞的笑声更尖锐刺耳了。
腾蛇姥姥站在那儿,波澜不惊地听她讲述这些陈年旧事,根本不为所动,只冷冷说道:“人妖殊途,妖族不可与凡人相恋,是妖界上下一直谨守的天规定律,当初你与凡人纠缠之时,我没有告发你,一直好言相劝,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你始终执迷不悟,最后居然还胆敢犯上作乱,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什么天规定律,都是放屁!”紫舞激动道:“你们怕天庭,归顺天界,我可不怕,天族一边宣扬众生平等,一边禁止异族结合,我看他们才是最伪善的!”
“你忘了月神和魔尊那场旷世神魔恋了吗?当年闹得轰轰烈烈,六界震动,天翻地覆,那时我们刚刚化成人形,修为尚浅,听族中长辈议论此事,他们都说月神倒行逆施,有违天道,与世不容,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紫舞提高了声音:“你随手摘了水帘洞旁的一朵紫露花,说众生皆苦,犹如这花,一瓣无奈,一瓣荒唐,一瓣寂灭,细想来,不是繁华烟火,便是红窗剪影,最后都会沦为虚无,唯有爱才能在这无边苦海里留下一点痕迹,若能得一知己真心相待,即便灰飞烟灭,也绝不后悔。”
腾蛇姥姥也厉声道:“月神与我族有恩,我那时也只是感叹她为情所困,冲昏了头,还不知悔改。月神灵力高强,上万年来披星布夜,兢兢业业从不间断,本应深受六界爱戴,却因与魔族结合,一朝声名尽毁,这一切从头到尾你都是看在眼里的,难道还要步月神的后尘吗?!”
夜漓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她喊腾蛇姥姥来,是为了救出竹七,又不是听她们翻旧账的。
按说二人既是旧识,怎么说也有些情分在,只要说说好话,卖个老脸,说不定紫舞回忆往昔,想起腾蛇姥姥的种种好处,就把竹七给放了,可是这腾蛇姥姥忒也固执,非要与一个疯子把几千年的恩恩怨怨掰扯清楚。
紫舞怒道:“够了!我不是来跟你讨论是非对错的,我是来报你当初赶尽杀绝之仇的,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让你和你孙子落在我手中。”
腾蛇姥姥沉声问道:“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孙儿。”
紫舞向她伸出手,指甲纤长洇红:“把你从我这儿拿走的万灵珠还给我,或许我还能考虑,留你一命。”
腾蛇姥姥冷笑:“我若有万灵珠,也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但你一定知道,万灵珠现在在谁手上。”紫舞说。
腾蛇姥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我被囚于锁妖塔,根本出不去,就算告诉你又能怎样。”
紫舞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缓缓说道:“拜你所赐,自锁妖塔建立之初我就被关在这里了,也是时候该去见见外面的太阳了。”每一个字都落入了众人耳中。
夜漓眼睛一亮,莫非这个蝶妖也知道出去的方法?
她看上去挺厉害的,岂不是比时英的办法靠谱多了?
腾蛇姥姥道:“你还想用万灵珠去除身上的妖气,修炼成人?”
紫舞反问:“是又怎么样?”
腾蛇姥姥瞪了她半天,吐出四个字:“冥顽不灵。”
紫舞道:“我只是想与肖郎长相厮守,我有什么错?!”
“够了!”腾蛇姥姥喝道:“你的肖郎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只怕是埋在地下,已经化成尘土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不!”紫舞瞪大了眼睛:“他没有!你怎么敢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