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悄然观察四周。
旁边的一众同门皆面色依旧,以她对这些人的了解,若是他们见到这一幕,绝不可能个个都毫无反应。
当然,如今这样倒是挺好,她本来也不乐意在这种时候备受瞩目。
尤其是她自己还一头雾水。
苏蓁有些迷惑地看向上方。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模样神情,和昨夜也别无二致。
明明是初见,但他看向她的视线里总有一种奇特的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她还想再琢磨其中的蹊跷之处,忽然又感应到另一道视线。
高台之上,伫立在宗主身后的白衣男人,此时也微微偏过头,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她。
苏蓁眨了眨眼,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目光。
玉尘仙尊伫立在高台上,长明灯的光雾落在他眼中,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她,宛如碎雪映着月辉,冷然无垢。
苏蓁莫名有些恍惚。
她年少时就离开家族来到东域,原是受了伤,来天元宗求药,最终却留下拜师修行,一待就是数百年。
期间也有回家,或是外出修行,然而在早年的大部分时间,也是都留在宗门里的。
她年轻时被师父指点修行,教导剑诀法术,时常与他长久相对。
柳云遥来时,苏蓁修行已有所成,不再需要频繁请教师父。
最初她依然喜欢去找他,后来发生了各种事,她也懒得去了,要么自己闭关,要么出门历练。
后面的几百年里,她认识了许多人,却仍没有哪一个人,与她独处的时间比他更久。
在她死前那段时间,玉尘仙尊从魔界归来受了重伤,一直闭关修养,苏蓁也没见到他。
算起来,他们也有几年不曾见面了。
如今四目相对,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且仔细一想,竟也确实如此。
苏蓁也觉得熟悉又陌生。
一方面她恨不得给他一拳,因为这人居然蠢到相信她会去屠城,另一方面,她也想给自己一拳。
她为何要在乎呢。
换成姜望周子恒等人,凭他们如何作想,她又何尝会放在心上。
紧接着,苏蓁忽然想起,在那本书章节下方的诸多评语里,也不乏对她的谩骂讽刺。
诸如——
“这姓苏的一看就喜欢玉尘仙尊,后面肯定处处为难我们遥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线,赶紧去死吧!”
“那把剑原来就是玉尘的,原主人想要回去,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占着啊!”
“有没有可能那是她打比赛赢来的?”
“有没有可能那是玉尘捐赠给门派的?所以才能被当做奖品?那把剑原先不就是他的?”
“搞笑,你也说了是捐赠,你捐给灾区的东西是不是还能随时要回来?”
“姓苏的就是不要脸,人家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还自作多情,觉得自己很特殊呢!”
那些评语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其中有些词颇为陌生,倒也能大致猜出是什么意思。
苏蓁其实从未觉得自己特殊。
在柳云遥出现之前,师尊对每个徒弟皆是教得尽心尽力。
对苏蓁也好,对姜望也好,对前面那两位陨落的师姐和师兄也好,都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也为他们铸造或是挑选法宝,从未厚此薄彼。
苏蓁知道自己的天赋比师兄更好,即使周围的同门皆是天才,但她确实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