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长叹一声道:“战乱纷飞,祸端四起,又岂止是镖局生意不好做,太多人挣扎在生死边缘。”
七米长叹一声摇摇头说道:“是呀,我们此行就遇到一批被官兵逼迫下山打劫的猎户。他们原本都是一些良善之人,最后居然被我给杀了。”
“仓廪实而后知礼节,衣食足而后知荣辱。天下之人但凡被逼到走投无路之时都会有一些非同寻常的想法,寻常百姓会起盗贼之心,群而聚之会起谋逆之心。如此,真正害他们的不是您,而是逼他们背井离乡的官兵。”唐轩说。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惜高居庙堂之上的帝王将相有几人真把孟子说的这句话听进去了!有谁把天下苍生当一回事?”唐老先生说。
“前年五月,明教韩山童聚集教众三千余人准备起事。不料谋事不密消息走漏,官军闻讯赶来将其杀害。其妻杨氏、儿子韩林儿乘乱逃脱。”唐轩说。
“最近可有明教的消息?”
“回师叔,据说在毫州、朱皋、息州等地活动频繁。”
七米忍不住问:“师父,如果哪一天号称‘弥勒佛下凡’‘明王出世’的明教一统天下会有什么不同?”
“明教所谓‘弥勒佛下凡’‘明王出世’的说法全无根据,只是拿来糊弄老百姓的。依为师看,也好不到哪儿去。”
唐轩摇摇头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对于老百姓来说或许只是庙堂之上的帝王将相换了一批人而已。”
“唉!不说了,拜托你的那套飞刀什么时候可以弄好?”唐老先生问。
“弟子不出十日一定弄好。”唐轩说完,提起大刀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突然双手用力将刀身朝大腿上一拍,大刀哐铛铛铛一声断成好几节。
七米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道:“多好的一把大刀,可惜了。”
唐轩乐呵呵的一边捡起残破的刀片,一边说道:“师叔有所不知,弟子真正擅长的不是舞刀弄棍的功夫,而是追魂夺命的飞镖。如今唐门复出指日可待,弟子留着这把刀有何用?倒不如就用这上好的寒铁刀身为师叔打造一套称手的飞刀,作为弟子的见面礼。”
“你,打造飞刀?”七米问。
“为师听三师兄说,这十年他就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在这山上听雨轩阅书习字,负责打理这阁楼。”唐老先生说。
“下山做啥?弟子可不愿意以郎中的身份行走江湖。好在随着七师叔的加入,唐门复兴的日子已经到来。从今往后唐轩愿意追随七师叔左右,有什么差遣敬请吩咐,弟子一定赴汤蹈火绝不推辞。”唐轩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从容不迫地下山去了,林子里传来他中气十足抑扬顿挫的吟诵声:
出东门,不顾归
来入门,怅欲悲。
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
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
“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俌糜。
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
“咄行吾去为迟。
白发时下难久居。”
七米怔怔地听着有些呆了。他随唐老先生学过这篇《东门行》,深知其中之意,没想到此情此景听来又是另外一番风味,恍惚间眼见一个市井贫民、衣食不继,决心铤而走险的故事发生。想到死在自己刀下的人中或许真有一些类似这样的人,竟然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
等激昂的吟诵声渐渐消失在山林里,唐老先生侧身看了看七米说道:“唐轩这弟子着实了得,飞镖、问诊、铸造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但凡他不想干的谁也拿他没办法。这十年恐怕他已经阅遍听雨轩一楼所有的藏书了。”
“真是个奇人。师父,弟子觉得刚才的比试未必像唐轩所说我会赢。他在刀法方面的造诣远在弟子之上。”七米望着唐轩的背影说。
“的确如此,普通的招式赢不了你,可是他苦练的几个绝招使出来又怕伤着你呀。”
“师父,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干嘛心甘情愿的认输呢?”
“他不像二师兄一般好胜,两招看出你的实力后,认定了你一定能在武林大会上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所以才不肯痛下杀手收拾你,甚至不惜将伴随自己二十几年的宝刀毁掉来为你铸造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