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娥毫无反应,肖克岚担心她戴着发钗头冠睡觉受伤,轻手轻脚给她把行头都卸下来,上厨房里端来一盆水,细心地给孙秀娥擦脸擦手。
这一番操作,孙秀娥睡得死沉死沉。
……
卯初院子里响起鸡鸣声,孙秀娥睁开迷蒙的双眼,她是习惯了早起的,熟练地下脚去床下找鞋。她眯着眼睛,脚刚落一半,忽然感觉脚下软软的,像是踩到什么东西,睁眼看到榻边睡了一个男人。
“啊——哪来的登徒子,敢上本姑奶奶的闺房!”
肖克岚被这叫声惊醒,眼睛还没睁开,迎面而来的拳头带来一阵剧痛,鼻子一阵酸痛,随后一股热流漫入嘴角,尝到一股血腥味。
这时候他才醒过神来,看到面前惊慌凶恶的孙秀娥,连忙吓得闪躲。许是刚醒来还迷迷糊糊的,转身一不小心扭了脚,头正好磕在桌子上。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回头又看到孙秀娥,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是……”
孙秀娥注意到这满屋子的红,瞬间脸色一变,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昨日迎进门的新夫嘛?一下子心虚起来,赶紧伸手去扶人。
肖克岚以为她还要打人,坐在地上吓得往后退。
孙秀娥不好意思说道:“对,对不住啊,我还以为是偷酒贼,这有床你不睡干嘛睡地上啊?”
说完后再伸手去把肖克岚扶起来,她确实睡懵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婚,一大早醒来看到自己屋里多了个男人,这换谁也受惊啊?
肖克岚流着鼻血,额头磕破了一个口子,渗着鲜血。
孙秀娥随手找了一块床头的白帕子往他鼻子上堵。她在酒馆厨房干惯了粗活儿,手脚有些重。肖克岚感觉她一碰伤口更加疼,忙摆手道:“我我,我自己来,自己来。”
许是方才孙秀娥的叫声太大,惊动了孙老爹和小翠。孙老爹睡得正迷糊,过来瞧瞧怎么回事,在新房外伸着脑袋问道:“秀娥?干什么呢?”
孙秀娥下意识按住肖克岚,对这外头大声喊道:“没事儿爹,我打耗子。”
她不敢让孙老爹知道自己揍了肖克岚,从这亲事定了后,孙老爹日日在她耳旁念叨。要学会温柔点,举止别再这般粗鲁,肖克岚爹娘都走得早,为人仗义,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不能因为是入赘在咱家而欺负人家。
孙老爹在门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什么动静,接着回屋睡觉。
肖克岚的鼻血是止住了,但是额头的伤口十分明显。
孙秀娥倒了一杯茶给他赔罪:“我一个人睡惯了,再说你也为何要在地上睡?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孙家欺负人。”
昨夜肖克岚思量了许久,他始终未敢上床,便睡在了地上。心里暗想,这要是睡床上岂不被揍得更厉害?
他一杯水喝完,杯子刚放下,孙秀娥就赶紧又倒上一杯,笑嘻嘻道:“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就是今早上这事能不能不告诉我爹?”
肖克岚没回话,目光愣愣的。
孙秀娥又给添上一杯水,语气稍微强硬的些:“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嗓音一提起来,肖克岚连忙回道:“我不说,这是我自己撞的。”
不是为何,孙秀娥这一刻感觉莫名有些不自在,紧张得两手握紧。记得房里还有些止血止痛的药,许久没用,她在柜子里一阵倒腾,总算找到一个药瓶。这是丁家特制的金疮药,她从小在厨房学做菜,难免会受伤,只是近几年少有用药。
“来来,把它抹上就不痛了,伤疤也好得快。”她小心翼翼地肖克岚上药,下意识地动作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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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这三日孙秀娥都不用上酒馆,倒觉得有些不习惯。天亮时,夫妇二人来到厅上用早膳。
孙老爹一大早乐呵呵的,在这之前,小翠帮忙收拾新房,带出来一张白色沾血的帕子。闺女之前不愿跟肖克岚成亲,他还在想这新婚夜小两口能否顺利行周公之礼,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他不知,这帕子上的血其实是肖克岚的鼻血。
见女儿女婿一同前来,强行脑补了一场夫妻和睦的画面,当看到肖克岚额头上的一团红晕时,笑脸一下子僵住。
“哎呀,姑爷这头是怎么了?”
肖克岚毫不犹豫回道:“起夜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家里,不小心磕到的。”
孙老爹紧张得叫小翠拿金疮药,肖克岚忙说:“多谢父亲关心,娘子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除了孙老爹,孙秀娥仿佛没对别的男子上心过。看来女儿是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了,孙老爹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