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出席,恐怕下次的议员和首席议员选举,他恐怕连议员都选不上了。
谢宴川目光从书上移到许陶脸上,这样沉静苍白的面容,谢宴川看过千百遍,可每一次看到都让谢宴川心?头刺痛,浑身压着的巨石仿佛越来越重?,让他快要喘不过起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陶忍受着痛苦试药,而现在或许仍旧持续地在忍受着精神海暴乱的痛苦。
现在许陶躺在床上,谢宴川无?法再忍受许陶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每天麻木的看着许陶,日复一日地给许陶念书,而念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有记住,工作的邮件他打开过,可是一个字都无?法进入他脑海中?,他的脑子生了锈,处理不了任何工作。
他知道,如?果许陶醒不过来,他这种状态是无?药可治的。
他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永远再为了权利而活,为了登上高位不择手段,可现在他只想陪在许陶身边。
谢宴川视线描摹着许陶精致漂亮的面容,语气平直地对夏青道:“既然这样,你就?帮我写封辞职信。”
这下,陈节骁和夏青纷纷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宴川,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当初为了议员首席的位置,谢宴川费了多少功夫,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谢宴川简直是一个工作机器,他眼里?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乐趣,所有的社交、应酬几乎都是为了工作,为了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上。
现在这个说出辞去议员席位的人真?的是谢宴川吗?
两个人都仿佛见了鬼一样看着谢宴川。
然而谢宴川决定的事情,他们两个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况且谢宴川这个状态看起来真?的很糟糕,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谢宴川,如?果许陶真?的醒不过来……
陈节骁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辞呈夏青还是没敢写,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谢宴川发话,她仍旧战战兢兢,在谢行峰发简讯给她时,夏青支支吾吾把谢宴川的原话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谢宴川真?的要卸去议员身份,肯定瞒不过作为议员长的谢行峰,隐瞒没有什么必要。
看到谢行峰和周含玉的时候,谢宴川没有任何意?外,从小?到大?他永远是同龄人中?最出众的那个,没让谢行峰和周含玉操过心?,甚至谢行峰很多事情都还需要跟谢宴川这个儿子讨论,很多事情都是谢宴川拿主意?。
他现在这个样子,谢行峰和周含玉不闻不问才是不正常。
勃然大?怒都是正常的。
果然谢行峰推开门看到谢宴川整个人消瘦憔悴的样子,眉头就?狠狠皱起来,但是出于对这个儿子的信任,仍旧耐心?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谢宴川手指摩挲着手上的书,平静道:“我只剩下两年的寿命,能够为谢家做的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两年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你现在就?自?暴自?弃?”谢行峰眉间的刻痕越来越深,不理解自?己这个儿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就?因为许陶?
“我为谢家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想好好陪着许陶。”谢宴川说起许陶时,麻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柔和。
谢行峰深深看了谢宴川一眼:“你已经确定了?”
“是。”谢宴川道。
对着谢宴川,他这个向来最满意?的儿子,谢行峰难得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如?果不是谢宴川的寿命只剩下两年,两年之后就?要陷入精神海沉眠,谢行峰怎么样也不会允许他这么胡闹。
可是现在对着这样和自?己以往完全不同的儿子,谢行峰难得生出了一丝心?软,在路上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
他知道谢宴川已经栽得彻底,他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许陶,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形销骨立的样子。
临走前?,周含玉拍了拍谢宴川的肩:“照顾好自?己,许陶是个好孩子,不会醒不过来的。”
和谢行峰不同,谢行峰不理解许陶这种亲自?试药的行为,凭借谢宴川的关系,许陶想要试药,多的是人可以用来做实验,何必他亲自?来。
但周含玉不同,她深刻知道许陶的想法,因此更佩服他的高尚,她自?认做不到像许陶这样敢为人先,弃生命于不顾。
听到周含玉的话,谢宴川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脆弱:“真?的吗?”
周含玉俯身抱了抱他,拍拍他突出的脊骨:“会的。”
“两年后,如?果我……”谢宴川抬眼看着周含玉,“妈,你……”
“我会替你照顾好他。”周含玉承诺道。
谢宴川扯了一下嘴角:“谢谢。”
两人走后,谢宴川又拿起放在床边的书,语速缓慢念起来。
一直念到夜晚降临,洗完澡后爬上床睡在许陶身侧,吻了吻他的额头:“宝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