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和陆垚比肩而立。
一个温和儒雅,一个清冷如画。
陆垚的乌黑发丝仅用一根灰黑色的发带松散地束着,夜风轻拂,难以分辨是发带还是随风飘扬的发丝。
眉宇间仍残留着睡意,他掩嘴打了个哈欠,率先步入房间,随意地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手肘支在木椅扶手上,掌心托着面颊。
清冷之余,添了几分慵懒倦怠。
陆垚表示,他是真的很累。
在万兴的这些时日,白天又是挖沟又是挑土背石,夜里还得扛明朝无中生有出的一袋袋米粮,提前囤积在地势高的仓库里,忙里偷闲时,还得给俞山长写信,将见闻感悟一一告知。
他觉得,他是连轴转不得休的骡子。
是骡子也会困乏的,好吗?
端王坐在陆垚身侧的木椅上,清冽的熏香幽幽的溢散在空气里。
陆垚强打起几分精神,不着痕迹的觑了端王两眼,位高权重就是好,此等关头,衣袍也熏着香。
窗外电闪雷鸣,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青瓦和窗户,喧闹不已。
这种时候,耳力再好的人也听不清屋里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谈话。
“你怎么做到的?”端王实在没忍住心中好奇,问道。
陆明朝浅抿了口杯中的水,神色自然的装傻充愣“什么?
端王伸出手指指了指停放玄晞法师尸体的房间。
陆明朝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蹙眉“殿下,真不是我。”
“收到殿下的传信后,我确实计划着按殿下的命令除掉玄晞法师。”
“本打算借逐渐高涨的水势成事,谁曾想,还未等来合适的时机,玄晞法师的屋子就被雷劈了。”
“说来也奇怪,天雷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只劈玄晞法师所在的屋子。”
“那种情况下,没人敢闯进去救人。”
“等雷声渐歇,玄晞法师已经被掉落的房梁砸的血肉模糊。”
“殿下,玄晞法师两次遭雷劈,皆是在众目睽睽下。”
端王将信将疑,眼神狐疑一遍一遍扫过陆明朝。
“真不是你?”
“真不是我。”
“本王还以为这是你给本王的惊喜。”
陆明朝敷衍的扯扯嘴角,没好气道“若我有引雷为己用的本事,早就在陆明蕙认祖归宗那日劈死她了。”
端王一想,也心觉有几分道理,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幽幽道“或许真的是天意吧。”
陆明朝微敛眉目,遮住了闪烁的眸光。
指尖摩挲着案桌上的杯子,状似无意道“端王殿下为何如此恨玄晞法师?”
也是因为煽动天子杀侄夺位吗?
端王袍袖里的手指缩了又缩,抬眼反问“那你呢?”
“你又为何恨他?”
端王也是在试探。
陆明朝神色如常,不假思索“因为他想渡了我啊。”
“我眷恋红尘俗世,有父母兄弟夫君儿女亲友,那老秃驴却总说我与佛有缘,劝我皈依佛门。”
“端王殿下的原因呢?”
端王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