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又怎么样?喝又怎么样?反正,人都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沈辞被陈瑾搀着,眼眸半垂,似一弯月初的弦月,原本如星辰的光芒都已经暗淡。
“陈瑾,你要跟林纾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可不要,步我的后尘!”
从会所里出来,沈辞还在说着。
陈瑾知道沈辞心里大概是很难受的,但是以他的个性,就是不喜欢在人前说自己有多难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沈辞歪在车座上,不出所料的,吐了。
陈瑾忍受着车里的恶臭,总算是将沈辞送到了别墅。
钱姐看着沈辞喝成这样,连忙将他扶到床上睡。
然后又马不停蹄去厨房里煮醒酒汤。
这一切都被董蓿看在眼里,她默默摸进了沈辞屋子里。
看着沈辞喝的烂醉,她心里也隐隐闪过一丝难过。
她记得这个男人当初有多坚定,记得他手里的动作,记得他将自己送给顾闻礼时那决绝的眼神。
董蓿也很惊讶,她竟然记得跟沈辞相处时所有的点点滴滴。
她向来是不会回首往事的,因为过去在她看来,全然没有一件好事,全部都不堪回首。
过去的她,手里沾满了血腥和脏污,她以为在京城也许能遇见一个如玉的人,将她手上的脏污跟血迹都擦干净,让她整日活在童话梦境里,世事的繁琐再跟她无关。
但是没有,京城这个地方比之江南老宅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当那些男人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转的时候,她都想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将那双眼睛给扣下来。
可她不能这么做,她只能摆出优雅的姿态,含笑回应他们无耻的眼神。
被欺负了,也只能装作柔弱的样子,这样才会有人因为她残疾而美丽同情她,可怜她,用仅有的一点良知宽宥她,给她一角生活的栖息地。
可沈辞是不一样的,她那样引诱他,可他丝毫不为所动。
也许,从那一刻起,董蓿的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意,她从前看过很多富贵人家小姐为了摆脱姻亲而跟人私奔的,最后不是被浸猪笼,就是因为辱没了家族声誉而被剪去长发送到山上做比丘尼。
董蓿看着那些女子凄凉的境况,看着她们仇恨的眼神,表面装出同情害怕的样子,心里却连连冷笑,鄙视她们的愚蠢。
她也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但求平安富贵就足矣。
可当她遇见沈辞,就如沙漠遇见暴雨,冰山遇见岩浆,玫瑰遇上冷锋,她无法将自己从沉沦当中抽离出来。
她心悦沈辞,可她的心早就已经丢在几年前亲眼看着自己的娘被拖进水里溺死的时候,她哪来的心?
床上的沈辞闷哼一声,打断了董蓿的思绪。
她拧了毛巾来,给沈辞擦额上细密的汗,却被他抓住的手腕。
“盛璟,盛璟。。。。。。”
董蓿原本含情的眼睛,陡然变的冷若冰霜,将手上的毛巾狠狠摔在沈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