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洗不出来。这是我最好的一件夏布旗袍,去年初夏做的,光绣工就等了三个月,今年才穿上。往后再也没钱置办这样的衣裳了。”冯苒道。
难怪如此生气。
“谁洒的?”徐白问。
冯苒:“宋擎。他真该死,他到底什么时候死!”
徐白:“……”
冯苒把旗袍脱下来,换上睡衣,立马就要去洗。
徐白在旁边看。
绸缎料子、乳白色绣缠枝纹、元宝襟,最是讲究。
冯苒努力半晌,深褐色痕迹转成浅褐色,但依旧清晰。
她颓然把衣裳扔水盆里:“算了。”
“萧珩送了一批夏布,放在门房上。我拿过来,咱们去做几身旗袍。”徐白说,“全当萧珩替宋擎赔你的。”
冯苒:“可也不是这一件。”
她落下泪。
徐白很理解她的心情。不单单是旗袍,而是自已的处境。
父兄去世、母亲搬回乡下,冯小姐再也没资格等一件“做工三个月”的旗袍了。
她最后的辉煌,是她拼命保留的一点美好。
却被一杯咖啡给毁了。
“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讲讲。”徐白说。
冯苒:“好饿,看看有什么宵夜吃。”
徐白去小厨房看了。
有一锅鸡汤,另有些小馄饨。
厨娘替她们做了两碗鸡汤小馄饨,配两样小菜,送到徐白的院子里。
“……宋枝介绍朋友给我认识。在军政府做事,二十七岁,领团长军衔,年轻有为。
他早年从家里逃出来,考上了武备学堂,一直没成婚。如今年纪大了,上够不着、下看不上。
宋枝牵线,他对我挺满意的,我也觉得他人不错。聊得正愉快呢,遇到了宋擎。
他过来打招呼,坐下聊个不停,还叫一杯咖啡。他说话时候拿烟,一手肘把咖啡碰倒,全洒了。我正好坐他对面。”
冯苒一边吃,一边说,气得不轻。
“那个团长,他怎样?以后你们还见面吗?”徐白问。
她知道冯苒需要找一门婚姻。
“我把你这里的电话留给了他。看他过几天是否打给我。”冯苒道,“我挺满意的。他家里人不在南城,结婚了就我们俩自已过日子。”
又叹气,“希望今年年底就可以做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