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拉碴的他咕哝了一声,倒向了靠背里面。
“沈一白,沈一白?”
顾艺轻轻叫了几声,见对方并无反应,跟在杜江身边的皇甫阑珊直接冲上前来,夺过他手中那半瓶白兰地,咕咚咕咚地倒在了他的脑袋上。
沈一白一下子惊坐起来,本打算骂人,看到是他们之后,重新无力地瘫进了沙发里:“你们来干嘛?”
“来给你收尸啊!”皇甫把瓶子和二两残酒甩到沙发上。
“现在你们看到了,我没死,用不着收尸,所以,都回去吧。”沈一白摊了摊手,一副就算是天崩地陷也跟自己无关的表情。
窗户是开着的,32楼的大风将贴在墙上的纸张吹得哗啦啦响。
下定了决心的顾艺蹲下身,抬头看着沈一白的脸,抿了抿唇:“沈一白,我今天是来收房子的。”
沈一白抬眼看了一下顾艺,后撤了一下身体,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为什么?”
“因为房子是我的!”
顾艺加重了语气。
“我要是不走呢?”在确定顾艺不像是在开玩笑后,沈一白索性重新拾起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你凭什么不走,你有什么资格?”
这些日子,在沈腾飞和钟小蔓那里受到的委屈,就像是隔夜的陈酒一下子涌上了头顶,顾艺猛地站起身,对着眼前的滚刀肉大吼。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啊。”这才是顾艺想要听到的答案,她发誓,如果彼时彼刻沈一白那样说了她会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才不管天崩地裂,大厦崩塌。可是,他却没有。
沉思了片刻的沈一白缓缓地站起了身,叹了口气,以一种十分低落的语气问道:“合约解除了?”
合约,合约,直到今日,他脑袋里想着的依然是那份天杀的合约。
顾艺终于不得不承认,整部戏里,只有自己太认真。就在不久前,她还特膨胀地在钟小蔓面前装大尾巴狼呢。
那一刻的顾艺悲哀地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单纯地讨厌钟小蔓,对于她只是利用关系。所以,接下来才会那么不顾形象,大喊大叫吧。
顾艺终于爆发了,她抬起脚,狠狠朝着沈一白的小腿踢去,鞋子与骨头接触的前一秒,却有意放缓了速度。
腿上吃疼的沈一白趔趄了一步,听见顾艺几乎是声嘶力竭在嘶吼:“解除了,你他*妈自由了,滚出老娘的屋子!”
顾艺一边大喊着,一边把沈一白所有的东西都丢到大开着的门外,衣服、鞋子、公事包、手机充电线,甚至还有一台老式的插卡红白游戏机。像他这种智商,这种情商,恐怕也只能玩英雄杀、魂斗罗之类的弱智游戏了。
顾艺发起彪来连皇甫都怕,只见她连忙拉着还想上前的杜江躲到了一边。
沈一白苦笑一下,弓身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抱在怀里,回身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顾艺,笑了一下,转身向着电梯走去。
没人看见,背转身去的沈一白眼圈红了,他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一瘸一拐,加快了脚步。
门口的走廊里,顾艺当初帮沈一白买的衬衣、剃须刀、脱鞋,都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带走了顾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那噙满泪珠的眼前,她想起了陌海静居停车场上那一对“情侣”;想起了地下停车场他加戏在她额头上的那个吻;想起了那场大雨里自己蹭到了他身上的泥,想起了寒冷的冬日里两个人缩在某小区门口,一边等待着看房客的出现,一边分喝一杯热腾腾的豆浆……
顾艺缓缓地蹲在了地上,却没有哭出声音。
不值得吧?
为了一场早就把结局写在了序言里的所谓“爱情”。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凌乱不堪的房间。
她强忍泪水,当着皇甫阑珊和杜江的面,笑着给顾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妈,发动大姨小姨,大叔大伯们给我找对象吧,我觉得靠自己可能不行了。”
她不能让杜江看到希望。
既然,自己确定给不了他想要的圆满。
那一刻的顾艺,突然很希望电梯里的沈一白能给钟小蔓打个电话,能向沈腾飞低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同样是带着使命的,就算是不爱自己没有缘分,自己喜欢过的,也应该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