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笑容依旧温和有礼,黑色的双眸中满是真诚:“这位兄台,县学之中不准打架,你与允之兄之间的误会可以私下解决。”
赵蒙冷笑:“去你的误会!你他娘的到底让不让开?”
季怀幽依旧微笑不语,但态度十分坚决,打定了主意要护着温许。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淡漠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季隐之,有人来看你了,就在县学门口。”
来人是刘席水,他是甲班的学生,长腿迈开,几步就走了过来,扣住赵蒙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赵蒙,带着你的人回去,有什么事私下里解决,别闹得太难看。”
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经他这么一劝,赵蒙竟然真的没有继续纠缠,只是盯着温许的眼神依旧满含厌恶,连带着季怀幽也没有给好脸。
“季隐之,你等着,老子盯上你了!”
“走!”
赵蒙这人的行事风格跟他的性子一样张扬,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也风风火火的。
刘席水:“走吧。”
季怀幽点头,刚踏出一步就感觉袖子还被人抓在手里,他诧异回头,就见温许漂亮的眼睛微红,一副担惊受怕的可怜模样,“隐之,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害怕赵蒙……”
“……”季怀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感觉刘席水推在肩膀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他便顺势往前走了几步,自然而然地把袖子挣了出来。
“温公子放心,赵蒙今日不会找你麻烦了。”
明天就不一定了。
刘席水看着温许的眼神十分平淡,却让温许有一种完全被看透了的感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唯一肯护着自己的少年跟着刘席水离开,眼神逐渐暗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小径上,刘席水想到方才回廊上的情形,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温许不是什么单纯的人,隐之日后还是离他远着些为好。”
季怀幽闻言忍不住低笑,轻挑眉梢逗他,“原来我在明贺兄心中已经愚笨到连交朋友都需要操心的地步了吗?”
刘席水皱眉:“我并非此意……”
“开个玩笑啦!我知道明贺兄是担心我太轻信于人,你放心好了,我与温许之间交友不交心,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毕竟……这位温秀才的诗赋真的是一绝。”
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刘席水没忍心告诉他,当初赵蒙跟温许交友的时候也是看上了他的诗赋才能,而现在……他作一首诗能吐三天。
县学门口有一处亭子,林佑娘把带来的糕点和饭菜一一摆在石桌上,她是认得刘席水的,知道他家中的一些状况,见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顿时母爱泛滥,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明贺啊,以后想吃什么菜就给幽哥儿说,婶子一并做了给你们送来,你们这些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多吃多补知道吗?”
妇人絮叨的话语比饭菜还要温暖,刘席水冷峻的面容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如冰雪消融一般,他低低应声,说知道了。
他有一群吸血蚂蟥转世一般的父母和兄弟,他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正因为有那一家人在前,才会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我在城里租了一间小院子,打算下个月休沐回来时把内子接过来,她不会说话又生性胆怯,只有放在身边才能让我安心一些。”
早知道明贺成亲早,家里有一位言语有碍的小妻子,季怀幽他们却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