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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人,如此恶劣。
一旦他们走后,她就陷入一种疲惫期,她不动、不吃、不喝、常常一个?姿势躺到天亮。
她不知道给她打针的护士长?什么样,她不清楚常来查房的医生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上一秒的她干了?什么,她好像凭空出现在下一秒,面?对世界的空茫。
她的药开始变得多起来,她却不排斥,也?不觉得羞耻。
因为她现在是病人,她要做符合病人的一切行动,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
她是个?正常人,只是出了?车祸住院而已。
她无时无刻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疲惫感如何控制得住,她连呼吸都觉得累和费力,更别说抬抬手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和他们说话。
光是听懂他们说了?什么,她都觉得费劲,更别说回复了?。
每次他们等待她反应过来,凭空静滞的那?几?秒都让她觉得尤其难熬。
她好像一点一点在暴露。
那?天午后,是一个?久违的雨后天晴,她看见彩虹像天空的寄居蟹,和树私语,和草握手。明明是医院,却不合时宜地,今天有幼儿园老师,带着他们经过医院前方。
孩子的低笑声?传来,他们鲜活而有力量,有无限可能,怀揣着美好的愿望。
待他们走远,水梨又静静地看了?会儿天花板上的飞蛾。
而后慢吞吞地够长?了?手臂,摸到放得远远的牙刷,而后躲进被窝,把牙刷放进嘴里,一下一下地咬。
咬得咬肌酸痛,落下的胶体被吞进肚子里。
牙刷变得足够尖,足够划破她的皮肤。
她没有迟疑,面?不改色地对着大动脉刺下去。
她对别人从?来不够勇敢,可是她对自己却异常勇敢。
她听见红色的液体像流水一样潺潺流逝,四肢发麻、发冷、冷汗从?身体每个?毛孔冒出,濒死感压过所有身体原有的疼痛。
她却感到轻松、轻飘飘地像浮在云上。
有天使在呼唤她,她难得有力量地应了?声?。
放任意?识跌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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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护士,因为监控如实记录了?雪白的被单被套被血染红的动态过程。
于是迎来了?一场兵荒马乱。
事实证明在医院病房里试图自杀,是件很愚蠢的事。
她再次被弄醒,躺在移动病床上,被几?名护士从?急救室推回到病房。
沿途都是面?目愁苦的人,没有笑脸,像无数个?漆黑的点,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静静地把视线聚集在半空,随着被移动,她忽视了?更深的疼痛,开始思考如何解释她这异样行动背后的原因。
和上次的客观车祸不一样,她这次是主?观的。
没有任何人给她开脱。
回到原来的床位,护士调好床,给她说了?什么,又收走了?所有的她能碰到的东西?,她没有理?,只继续慢慢地思考。
一点点些?微的后悔起来了?,她如果不这么做,现在便不用这么无从?下手,可是更大的冲动却很快冲散后悔。
再有一次,她依旧如此。
她终究会暴露。
门被打开。
她动了?动眼球,把视线移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