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飘着丝丝细雨……
夏雪握着方向盘,缓缓地开着车,边开边转过头,看着女儿依然还在沉睡着,估计是时差没有调过来,太疲累了,她微微地笑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女儿在身边,都总是满足的……她轻叹了口气,再继续开着车,沿着观海长廓草坪中的小路,一踏油门加紧时间往前开,谁知道当她正走神的时候,雨夜中突然闪出了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车子前,她吓得急刹车,握着方向盘,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她的眼睛一瞪,居然看到韩文昊站在细微的雨路上,她的心猛地一紧,握着方向盘,看着黑暗中的他,那双灼热的眼神,她的眸光一暗淡,略转过头看向车后座,依然还在沉睡中的女儿,她想了想,知道有些事,终是要面对……
韩文昊缓缓地一步一步走近夏雪,站在车窗边,看着她!
夏雪想了想,便也走出了车子,带下一把伞,撑开在俩个人的世界里,她很平静地看着他……
韩文昊仿佛也很平静,却有点隐隐的情绪,如同魔鬼,要咬紧面前人,他的拳头渐握而紧,刚要说话……
夏雪却说:“不要吵醒我女儿……”
她的话刚要说完,便转过身子往着观海长廓走去……
韩文昊却在她就刚走到长廓间,气愤下,一把握紧她的肩膀,扭转她的身体,逼着让她面对自己,愤怒地问:“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怎么了?”夏雪快速地看着他问,咬紧牙根,早有准备地看着他,冷笑地问。
韩文昊的眼睛一眯,看紧她,指着车内的那个孩子,激动却依然冷静地问:“车内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
夏雪的眸光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孩子的父亲,好安静好安静,平静得竟如一潭死水……
韩文昊瞪紧她,他渐渐地从她的双眸中得到一种强烈的信息,他的眸光含火,突然如同猛兽般地伸出手,一下掐紧她的喉咙,愤恨地出力,迅速地说:“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刚好就是她出生的那一天!你远没有料想到,我能追查到这么远吧?”
夏雪不作声,感觉他的手就要掐断自己的气门,她的眼睛一眨,眼泪滚落下来,她窒息般地握紧他如同钢铁般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给推开,生气地朝着他大叫起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韩文昊站在雨里,愤怒地大叫:“谁准你生下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生下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生下我的孩子?为什么?”
“我也不想生!”夏雪哭着叫:“我也不想生!我也要把她打掉!我怀孕的时候,我不停地吃,我不停不停地吃,就是要为了给她吃饱一点,然后我要把她打掉!我为什么要生你的孩子?我一点也不想生你的孩子!那个晚上,是我愿意的吗?你告诉我,是我愿意的吗?跟你在一起有多少事情,是我愿意的?你看看你身边有多少女人?你看看你怎么赶我走?我为什么要生你的孩子?你爱我吗?”
韩文昊咬紧牙根,如同豹子一样看着她!
夏雪想起过去的时光,眼泪如泉涌,她伤心地放声痛哭:“可是那个孩子,陪着我经历那么多事,她的心脏依然跳得那么强,我躺在病床上,不管我再怎么强迫自己无情地要抛弃她,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
韩文昊气愤地转过头,双手撑紧那围栏,看着前方呼啸的大海,想起六年前,自己对她说的那么多残忍无情的话……
夏雪哭着大叫:“我也想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可你是孩子的父亲,我怎么恨你?那天我生下曦文,我突然大出血要死了,我给你打了电话,我不想有一天,我死了,我的孩子又像我这样,变成孤儿!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种没有父母的人生,有多可怜,多孤单,多寂寞!我想给孩子一个周全的人生!我几次心软!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除了强吻我,你就赶我走!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这样愤怒?你凭什么要追讨我?我生下这个孩子,你到底又做了什么事?我有让她干扰你的人生吗?我听你的话,我走得远远的,我自己怀着孩子,领着我那幼儿的弟弟,孤苦无依地去到小镇上,我每一个晚上,都对宝宝不停地说对不起!我说爸爸不是故意要丢下你,我说,宝宝啊,你要原谅爸爸!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也很爱你!我不停地每个晚上,都要对她说,可是我自己呢?长夜漫漫的时候,面对一个将要出生的孩子,你有想到我有多煎熬吗?可是不管我再恨你,但这个孩子是我坚持要生的!我就要承担一切!不管我再恨你,你都是那孩子的父亲!我给你打那通电话,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我带着孩子离开,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那天我向你告别,我都依然不愿意抱着怨恨来与你说再见!因为你是孩子的父亲!”
韩文昊咬紧牙根,胸膛激动地起伏着!
“到底我要怎样做?才能不停去原谅我身边的人给我造成的伤害?”夏雪看紧他,悲愤落泪地问:“是否六年后,我寒酸不再,我穷苦不再,你就忘了我六年前所受的苦?所以才敢对我这么声嘶力歇?”
韩文昊迅速地转过头,看紧她,愤怒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应该背着我,私下生下我们的孩子!你没有资格瞒着我!”
夏雪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想起曾经给自己人生中第一点温暖的韩文杰,想起那个陪着自己走过人生中最痛苦最无依时刻的韩文杰,想起那个陪自己买奶粉,喂自己吃橘子的韩文杰,想起自己在医院听到的一切闲言闲语,包括那些狐狸精,贱—人,脏乱……
她突然再次放声大笑起来,一种凄然涌上心头,却说也说不出来的苦……“我跟你商量?在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要跟谁商量,商量怎么不要这个孩子,商量怎么留下这个孩子!我只知道,我坠马了,我被围困在雪山底下,我获救了,你逼着我离开你兄弟三人,你让我滚得远远的,我怀着孕,带着弟弟离开,一个人投奔一个陌生地方,重新开始,我生孩子前后,我走了俩次鬼门关,脆弱地给你打了电话,再一次被你无情的话把我打击得粉身碎骨!所有的一切,我一个人苦苦地承受着,就连给自己一点笑容,我都觉得是奢侈!六年后的今天,你居然跟我说我没有资格……哈哈哈哈……”
夏雪双手扶着围栏,对着那呼啸大海,脸色一冷,愤恨落泪地说:“如果我没有资格,我为什么还能活下来?既然老天爷让我活过来了!任何人,就没有资格评价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