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外的人抬起手,曲折的指节往上轻敲,门板随之震响,被贴在门板上的人清晰感受。
可许风扰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抬手往开关上按,随着“啪”的一声,客厅又陷入黑暗之中。
外头的人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眼。
许风扰下意识偏头,再一次逃避。
骤然停止的心脏落下一拍,继而就以极快速度跳动起来,似乎想要将之前的那一次心跳弥补回来。
可它又清楚知道,补不回来的,无论跳得多快,没了就是没了,错过就是错过。
许风扰索性闭上眼,当初装修时要求的隔音效果,现在成了倾听外面的阻碍,即便在失去视觉后,也依旧无法听到半点。
那人似等了下,终于还是选择离开。
许风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柳听颂这个人总是对“三”这个数字格外坚持,像是把事不过三这句话刻到骨子里去,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超过三次,哪怕是叫许风扰起床。
所以,许风扰再无赖,也只会拖延到第三声,然后再假装困倦地含糊出声。
柳听颂就会说:“该醒了。”
楼道的灯亮起又暗下去,直到彻底被黑夜蚕食。
许风扰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直到站到小腿发麻,久违地回忆起了读书时军训的痛苦。
她那会挺不明白为什么训练就要直挺挺站着,子弹打过来的时候,又不会因为你站得笔直而拐弯。
可该站还是得站,她只能采取转移注意力这招来缓解痛苦,愣是在脑子里敲锣打鼓,编了一堆反抗强权、对抗命运的调子,被乐理老师点评:“我觉得你这些歌都冒着火。”
能不冒着火吗?
她都快被火辣辣的太阳晒成火炭了!
但她现在没办法编曲,要么只能压着脑子什么都别想,完全一片空白,要么全是柳听颂,就算有三两个音符冒出,也杂乱得不成样子,哪怕贝多芬在世,也只能对着她说句:“我耳朵是真聋了。”
什么该死的冷笑话。
许风扰重重吐了口气,扯着僵麻的腿用力往地上一跺,细细麻麻的蚂蚁就顺着脚掌往上,把皮肉、血管、骨头全咬了个遍。
将她折磨了好一会,才能缓慢地压着门把手开门。
——咔。
屋外的声控灯又一次亮起,将空空如也的楼道照亮,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花香调,之前的人已离开不见。
许风扰停顿了下,才偏头看向门板。
这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一旦喊不醒许风扰,就会在门上贴个四四方方的便利贴,就是文具店里最普通的那款,再用黑色碳素笔写上一句:早餐在微波炉里,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今天好好休息。
像是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体贴家长。
这一次依旧,便利贴和碳素笔没变,就连颜色都是那样,寡淡得像个教书多年的老古板,而不是个万人追捧的乐坛天后。
许风扰随手扯下,没仔细看,直接捏成团往房间里丢。
不是不想丢垃圾桶,只是关上灯后,实在找不到。
房门被快速关上,灯依旧没打开,就这样按着身体记忆,径直往卫生间走。
再过片刻,水声响起,热气从门缝中冒出,继而是窸窸窣窣的擦拭声、刷牙声、吹风机声。
再等一会,许风扰终于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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