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睑轻颤,微弱的光透入眼帘,晏南舟呼吸微弱的睁开眼,周遭的湖面蒙上一层纱,显得雾蒙蒙的不真切,等了一会儿?画面才逐渐清晰,眼珠转了圈,瞧见是在自己房中?。
简陋的屋中?空无一人,极其安静,阳光打进来,光晕下飞扬着灰尘,他垂眸看了身上缠满的纱布,便试着起身,可刚有些动作四肢百骸便传来钻心的痛,疼得他眼前一黑,倒吸一口凉气?,缓了许久才有好转,咬着牙一只手扶着腹部的伤口,一只手撑着床栏动作缓慢的起身,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便疼得他满头大汗,连后背衣衫都被打湿。
他沿着床边走了两?步,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刘小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瞧见屋内的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晏师兄,你醒了啊,你怎么下床了,宋师伯说?你需要好生休养。”
“我睡了多久?”晏南舟的身影干哑浑浊,像破烂的风箱。
“你睡了一个七曜日?,”刘小年将药碗放在桌上,搀扶着人在桌边坐下,又将药碗递了过去,“你当时一身的伤可把我们?吓坏了,宋师伯用了不少丹药灵草都没?有用,本以为凶多吉少,可晏师兄吉人自有天相?,硬生生挺了过来,我们?都说?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晏南舟接过药碗一口喝完,苦的他眉头一皱,闭口忍着嘴里苦涩味消散后才出?声询问,“师姐可归?”
“大师姐他们?还未归,不过应是无碍,晏师兄不必担忧。”
“这几日?是你在照顾我吗?”晏南舟看着眼前的圆脸少年问。
刘小年没?说?话,只是挠了挠后脑勺傻笑。
“多谢。”
“晏师兄不必如此,我视你为兄为友,这些都是我应做的,我还得给我师父养的灵兽喂食,便不打扰了,晏师兄好生休息。”
等人走了晏南舟才动作缓慢的躺会床上,闭上眼,梦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嘴唇开合,无声吐出两个字:
长?宁。
自晏南舟苏醒后,他那间小破屋来了不少人,他平日?在门中?人缘极好,脾性温和,待人处事皆有礼有据,丝毫没?有一点架子,不仅同丁文轩雷遂这些内门弟子交好,就?连江师兄这些外门弟子也是关系匪浅,更别说?一些爱慕他的女?弟子,甚至连叶东川也来看过他一次,虽是询问宣阳城的事宜,也足以让人讶异。
其中?宋允书来的最?勤,一是受纪长?宁所托,二是晏南舟在他的知礼堂当差,于?公于?私都格外上心,隔三差五便来替人疗伤。
“奇怪。”宋允书摸着人脉搏皱眉,语气?中?满是困惑。
“宋师叔,可是有何不对劲?”晏南舟小心翼翼询问。
宋允书收回手沉声道?:“你被同悲剑剑气?所伤,又受了犀渠一击,明?明?五六脏六腑皆受到重击,即便是捡回来一条命根基也大大受损,可奇怪的是,我刚刚替你号脉,你的根基却毫无影响,就?连内体也在逐渐恢复,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受伤至此根基却不受损的,奇哉怪哉。”
闻言,晏南舟也是茫然,试着运了一下气?并无堵塞,体内也无难受,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极强的灵气?在他周天流转,滋养着经脉和丹田,他按下心中?不解,只是轻声回答,“许是宋师叔医术见长?,我的伤势才能?有所好转。”
“是吗?”宋允书摸着下巴犹豫。
“嗯,妙手回春,再世神医。”
“也就?那样吧,嘿。”
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应,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妥。
宋允书余光瞥见一旁的无为剑,眼中?闪过一丝眷念,轻笑道?:“原来这把剑在你这儿?啊。”
“师叔认得这把剑?”晏南舟顺着人大量的方向望去,转回身反问。
“自然,当年还是我陪着云阳去剑冢选的。”
说?话者无意,听话者有心。
晏南舟沉下眼眸,“原来,这是薛师兄的剑。”
提及薛云阳宋允书也是长?叹了口气?,“唉,当年云阳出?事后当属长?宁最?为难过,把自己关在房中?一月,就?抱着无为剑不说?话,性子沉稳不少,倒让我怀念她刚到无量山时了,好在都已经过去。”
“师姐同师兄还真同门情深啊。”晏南舟眼神微暗,装作不经意道?,“令人好生羡慕,若我能?早些入门便好了。”
“长?宁是云阳从贼人手中?救下的,连剑法都是云阳一手教导,他二人一向形影不离,若不是云阳遗愿,长?宁又怎会如此辛苦,片刻不敢懈怠,说?来师兄和万象宗亏欠他不少,”宋允书说?完也察觉话中?埋怨情绪过重,忙改口,“你我私下聊聊,断不可说?于?你师父听。”
晏南舟按下心中?种种情绪,点头浅笑,“师叔放心。”
后面闲聊了几句,宋允书便起身离开,晏南舟披着外袍相?送,依靠着门框,脸上的笑意一直坚持到人走,顿时消失,脸色阴沉转身看了眼床边的无为剑,胸腔快速起伏,觉得腹部的伤处隐隐作痛,似有裂开的征兆。
他不想多思,可脑海中?的情绪翻涌,握紧拳头重重砸墙上,碎石纷纷落了下来。
“砰——”
有弟子御剑时撞上了山门石碑,惹得众人发?笑,纪长?宁训斥了几句便念着众人此行辛苦,让他们?各自散了。
他们?到无量山时天色已晚,又长?途跋涉许久便想着明?日?再去将宣阳城的事宜汇报,她一个人走在回山间陵的路上,漆黑孤寂的山路,四周昏暗无声,仅有天边一轮弯月为伴,树荫重叠,月光打下时穿透缝隙,仅剩缕缕白光,触手可及却又相?隔胜远。
山间孤寂,似有所感,纪长?宁在夜色中?抬眸,同披月而来的晏南舟对上视线。
他穿着花青色的衣衫,手中?提着一盏灯,站在石阶上,身后是漆黑的山林,眼神却比天边星辰还亮。
纪长?宁仰头看着,烛芯跳动,光不明?却足够照亮了这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