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脑门上掉下几道黑线,这季远分明就是早有预谋的了,这马车都赶来了!想来定是早早儿地就想好的了,好似她们都是小鱼,他这是等鱼儿上钩的了!如此一想,莲心不禁气闷,再看慕容倾月,一脸子焦急,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季远在外头赶着马车,慕容倾月朝外头探望着,不知怎的愈发焦躁,只撩开帘子,拍了拍季远的肩膀,说道:“季大夫,劳烦你快些!不知怎的我只觉着有些发闷!”
季远眸色深深,一脸子笑意,只说道:“好好好,慕容小姐坐稳了才是!”说着扬鞭一挥,只见得那马车呼啸而去,莲心惊呼出声,叫道:“小姐,这是做什么?要……要出人命了!”
原本一个时辰才能赶完的路,偏得这次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闵庄,莲心等着马车一停,就狂奔出去,狂呕不止,慕容倾月好生愧疚,赶忙帮莲心拍了拍背,问道:“怎么样了?”
莲心摆了摆手,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小姐,莲心的……的小命都快没……没了!该……该死的季……季远!”
闻言,季远嘿嘿一笑,说道:“莲心姑娘,真真对不住了,可是为了少主的病,季某只能先委屈姑娘一下了!还望姑娘海涵,宽恕季某则个!”
莲心翻了翻白眼,好一个季远,好一张利嘴儿,若非慕容倾月关心则乱,又怎会如此?不禁微微怅惘,连自家小姐也是深陷情中,不可自拔的了!
几人相携往松园方向走去,到了半途,季远忽然看着莲心说道:“莲心姑娘,季某突然想起一事未竟,还需姑娘帮忙!”复又朝慕容倾月拱了拱手,说道:“慕容小姐,还请让季某带着莲心姑娘走一遭,片刻即回!对了,少主就在松园,我……我们先行一步!”也不等两人作答,季远拉着莲心飞也似地下了山!
慕容倾月心下惴惴,朝着松园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心道:夏浔也算得我的病人,我来看病,这没有什么不对!况且也不是我不请自来,是他的亲信请我来的!这有什么好怕的?当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上去信心满满,慢慢走到了松园。
松园之中一派寂静!已是十月,山下的树木许多已显倾颓之势,可是这里的松树却是绿油油一片,且是势头正好!果然不负长青之名。松园对于慕容倾月而言,并不陌生,只是今日再走这么一遭,不禁有了些物是人非之感!她原本是想着今生今世再也不会踏足松园一步的了,谁知今日她竟是忙不迭迭地来了。
愈走愈深,只见得夏浔之居近在眼前,慕容倾月心下踌躇之意愈发强盛,却是半步也移动不得!正自想着只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了出来:“我欢喜这样东西!大师哥你送给芷儿可好!”
只听得夏浔回道:“也不是什么珍稀物什,芷儿若是欢喜就拿去!”
女子喜不自禁,直直地扑上夏浔的身子,娇语连连:“大师哥最好了,芷儿最是欢喜大师哥的了!”
夏浔眸光一冷,朝安芷看了一眼,安芷心中惊惧,忙忙跳了下去,扯着夏浔的衣衫,说道:“大师哥已经许久没去看过芷儿了,芷儿真真想念的紧了!”
闻言,夏浔也不看安芷,只说道:“琐事杂多,自然没有空闲去看师父和你!只是心中常自记挂,小师妹好生照顾师父才是!”
安芷嘻嘻笑道:“这个自然!”安芷顿了一顿,复又接着说道:“大师哥,再过两日你可就是要去边疆了!我跟爹爹说好了,芷儿也随着大师哥一同前往!大师哥……”
“边疆战火频仍,乃是是非之事,并不是女儿家应该待得地方!芷儿若是想要游玩,大可以四处走走,至于边疆,芷儿想也别想!”夏浔一张脸子尽是急躁之相,是了再过两日他就要往边疆去了,可是那个人……看来是半点也不在乎的了!如此一想,眸光愈冷。
安芷见了,心中一颤,忙忙讨好般地笑道:“大师哥莫要担忧,若是大师哥不愿意芷儿去,芷儿一定会好好听话,不要大师哥担心!”
……
慕容倾月听着,心如刀绞,直直地淌下两行清泪,原来自己的心里是有夏浔的!原来不管自己有多排斥,原来不管自己有多害怕,原来不管自己有多不愿,到底还是败给了夏浔!只是看这状况,夏浔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慕容倾月!是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一十岁的小娃娃,有什么值得记住?眼泪愈发澎湃,再也没有走前一步的勇气,看了那扇门子半晌,慕容倾月转身就跑,一不小心,直直地跌将下去,不管不顾,只知道她在这个闵庄疼痛地不能呼吸,不能言语!季远本是想着给夏浔和慕容倾月足够的时间独处,哪里知道没有半刻功夫,就见着慕容倾月满脸泪痕,急匆匆地跑了下来,裙琚也破了,看上去竟是受了伤的!
莲心见了已经,忙忙迎了上去,问道:“小姐,你这是怎的了?”
慕容倾月摇了摇头,冷声道:“莲心,我们回府,回府!”
季远愈发想不明白,按照他所见所想,这慕容倾月心里头定然也是有着自家少主的了,为何……当下只说道:“慕容小姐,我家少主的病……”
“夏公子一切安好,哪里有的旧疾复发之说!”复又两眼直直地看着季远一眼,冷笑道:“你也是大夫,况且你还治好过临安城的瘟疫,不论是疟疾还是霍乱,以季大夫的医术,想来都是没有什么难处!况且尊少主,也不过是普通的发热之症,还望季大夫日后勿要相扰才是!”
说着就径自跑下山去,看上去脚步蹒跚,甚是艰难!季远放心不下,叫了武金将慕容倾月安然无恙地送了回去。
季远愈想愈发觉着奇怪,往松园方向看了一眼,定了定神,直往松园走去。
还未走到松园,只见着安芷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院子,见着季远,嗤嗤一笑,说道:“是来找我大师哥的么?”
季远甫一见着安芷便心知大事不好,想来那慕容倾月就是撞见了这位主儿,误会了什么!当下只朝着安芷拱了拱手,再不多说,慌慌张张跑了进去!
安芷捂着嘴儿笑,扬声道:“季远,许久不见,你果然还是个呆子!”说着又蹦蹦跳跳,好不快活地出了闵庄,片刻之间,竟是没了她的踪迹!
季远甫一进到松园,来不及敲门就直接闯了进去,夏浔微微蹙眉,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季远一眼,冷声道:“有何要事,如此惊慌!”
“方才慕容小姐来了,少主可知道么?”季远也不罗嗦,直接步入正题。
闻言,夏浔跳将起来,说道:“什么?月儿来了?现在在哪?还在闵庄么?怎的不来见我?”
听着夏浔一连问了这么多,季远摇了摇头,忙道:“想来,夏小姐这会子已经回到了慕容府上了!”
夏浔眸色深沉,只是一张脸子愈发清冷,听着季远说完前后,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慕容府上,当下又是忧心慕容倾月的伤势,又是欢喜这丫头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他的了!当下只说道:“日后若是安芷再来,不准让她踏入闵庄半步!闵庄唯一可以进来的女子,也就是你们日后的主母,那人只可能是慕容倾月!明白了么?”
闻言,季远心下一惊,想来这次自家少主是动了真心了!说来也是,这大燕谁人不知,夏将军年近而立之年,却无一房妻室,都是传言夏将军一心都是家国战事,冷面冷心,不近女色,直到遇到慕容倾月,季远就知道夏浔变了!
当日夜里,夏浔再也忍耐不住,一身紫衣,长身玉立,足尖轻点,直直地飞往慕容府上。慕容府上,烛火尽熄,到了慕容倾月的院子,只听得一声长似一声的抽泣之声,正是那慕容倾月无疑了!夏浔只觉着心如刀割,飞将下来,穿身入户,慕容倾月陡然一惊,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夏浔听了,无奈的笑笑,摸了摸鼻尖,笑道:“若是我再不来,想来,某位大小姐今儿个夜里定时要伤心死了的!”夏浔每说一句便近上几分,慕容倾月心中突突直跳,却又是很想瞧瞧他!
也不听慕容倾月答话,夏浔轻声说道:“那人只是我的小师妹,我跟她清清白白,没有什么的!”
慕容倾月只细细听着,只觉着一张脸子烧的厉害,夏浔接着说道:“月儿今日往闵庄去了一遭,你可知我有多么欢喜!这几个月来,我日日深夜造访,看着月儿熟睡,心中很是快慰,当下战事在即,我也是要走了的,难不成月儿当真跟我无有话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