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宋昭一回来,便在关禾秋那处听说了白日里清容大闹风荷院的事儿。宋昭一个气不过,自又脑热的要去找清容理论。
可越往海棠院走,脑海里越是清晰形成了昨晚的那个吻。他觉得十分别扭,刚走到海棠院的门口,忍不住的打退堂鼓。
这时间,清容已从正房请过安回来,远远的便瞧见宋昭在海棠院的门口徘徊。
清容把宋昭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全当做脑抽,根本没放在心上,直接走到宋昭跟前儿,冷笑道:“怎么着,世子爷又来为你心尖儿上的关姨娘声张正义了?”
清容今日穿着碧色的衣裙,上面绣着鲜艳的花鸟纹样,瞧着明丽端庄。清容巴掌大的小脸蛋儿,脸颊上擦着淡淡的胭脂,很有些玉雪可爱。她同瑜姐儿站在一起,就好像姐妹俩似的。
宋昭看的发愣,表情越发讪讪的不自在。
清容也不往里请宋昭,而是让梅蕊几个带着瑜姐儿进门。
宋昭见她这幅态度,心里很有些不高兴,道:“怎么不让我进去?”
清容道:“让你进去骂我?”
宋昭沉着脸,道:“你明知道不应该去风荷院,惹事儿了我会骂你,那做什么还去?”
清容仰脸理直气壮的看着宋昭,毫无惧色,“我同你说过,我这个人不能白挨冤枉,白受委屈。你不是说我嫉妒关禾秋,故意针对为难她?那我就按照世子爷吩咐的,去办了。如何?你瞧见我可以针对为难她了吧?那你又能把我怎么着呢?”
宋昭被清容气的,脸憋得通红,指着清容的鼻子道:“你……”
清容漫不经心的一笑,“我什么我,我是个卑鄙小人,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我这个人就是踩低拜高,跟红顶白,势利贪财。我还小心眼儿,爱嫉妒,爱算计。谁要惹我不开心了,我必定在背后算计死她。我这样说,世子爷可满意?”
宋昭被她怄的又是气又想笑,表情迅速的软了下来,无奈道:“你厉害,你了不起。我只求你能同她和睦相处,你让着点儿她可好?”
清容十分不给面子的拒绝道:“凭什么?她在宋家比我呆的时间长,她的年纪比我大,于情于理都应该她让着我。再者,我已经井水不犯河水,尽力不去招惹她了。她反过来巴巴儿往我跟前儿下套,她安了个坏心眼儿,还不许我以牙还牙?”
宋昭蹙眉,道:“你误会她了,表妹从小寄居在我家,心思重,遇见事儿总难免多想。她日子不好过,打小儿就不容易,很苦的,自当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清容冷笑道:“我就不苦了?保护自己可不等于祸害别人。真可怜还是装无辜,我还是分得清的,也请世子爷早日擦亮双眼。”
宋昭听清容话里有话,明显是在说关禾秋的不是,心里当然不痛快,方才转好的脸色再度黑了下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容翻了个白眼儿,哼笑道:“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宋昭你同关禾秋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品行,我不信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宋昭几乎是恼羞成怒,道:“表妹是心肠良善软弱的人,我不许你污蔑她。”
他这个样子令清容格外的熟悉,仿佛看见了某个追星的脑残粉儿。清容淡淡一笑,没有在继续深说下去,只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好,关禾秋是高山雪莲,圣洁无暇。像我这种下流卑鄙的人,是不能说她的。”
清容话罢,回身进了院子。
宋昭又捧了一鼻子的灰,有些头疼,自没跟着清容进院子,而是继续在西二府绵延的回廊、月门和院子间徘徊。
他有点儿迷茫,因为他发觉,他好像根本拿清容没办法。
寻常人家的正方夫人,晓得夫为妻纲,晓得三从四德,晓得贤惠无争。可这些在清容的眼睛里,仿佛是根本没有的。
再说,寻常的丈夫权威感十足,肯定能压得住正房夫人。便如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弟弟和唐氏。他可没见过二婶和三婶儿敢公然违逆二叔、三叔,让他们下不了台的。
宋昭忍不住同宋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宋麟直截了当的为他解了疑,道:“她们都怕被休了,可我瞧着,少夫人好像不大怕被您休喽。少夫人不怕您,是因为少夫人对您无所求。少夫人自己说话硬气腰杆儿直,她可不指望着您过日子。换句话说,谁家老爷一生气,不给钱花,再不然让她十天半个月的不许出门。可这些招数对少夫人不管用,咱们府里不给少妇人一分银子,人家也够花的。再说不许出门这事儿,您不让人家出去,太后召见,您还有什么法子?”
宋麟这番话说的简直是有理有据,值得信服了。
宋昭道:“那等我做了国公了,她就能怕我了?”
宋麟憨憨的摇头,道:“可未必,您看现在老夫人怕国公吗?”
宋昭有点儿无力,摇了摇头道:“仿佛没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