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禾秋道:“就因为我没有好的家世,我若是公主、郡主,你还能讨厌我不成?”
蒋老夫人冷冷地摇了摇头,漠然道:“我并不是一心只看出身的人,若是我只看出身,又如何会让管氏、姜氏进门?又如何会为昭儿聘李玉清呢?”
关禾秋充满委屈和怨恨的看着蒋老夫人,显然不为她的这番话所动。
“你五岁那年,昭儿从我这儿给你讨了一只小狗。那小狗乖巧可爱,十分的聪明。你八岁那年的中秋,二夫人娘家人来府上玩。她娘家侄女和你同岁,漂亮聪明能干,二夫人开玩笑,说要把她配给昭儿,昭儿说好。”
蒋老夫人说起前尘往事,娓娓道来,毫无情绪起伏。
“后来怎么着了?那狗莫名发起狂,咬了二夫人的侄女一口。二夫人娘家人自是不悦的。你怎么办的?”
这件事情太久远,以至于关禾秋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她早已经忘了自己曾养过的那条狗。
她只淡淡道:“太久了,我早忘记了。”
蒋老夫人冷笑着,道:“你让人把那条狗给打死了,反污蔑二夫人的侄女。”
关禾秋心里徒然一惊,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蒋老夫人面无表情的道:“我亲眼看见了,那时候你才八岁啊,那狗整整跟了你三年。你却能为了自己,把那条狗给打死了。足可见你这个人有多心狠有多无情。”
关禾秋大怒,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
“到底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蒋老夫人说到这,竟还没有说完,而是继续道:“后来你十岁,国公带着昭儿出远门,你想跟着昭儿同去,可我不准。结果你故意同昭儿去假山上玩,故意从上面摔下来,让昭儿误以为是他的错,让他十分愧疚。”
关禾秋厉声否认道:“不是,就是阿昭不当心,是他没有拉住我。”
蒋老夫人却不理会关禾秋的辩解,继续道:“你十三岁,我把昭儿送去了济南。就是为断了昭儿对你的念想儿,结果你做了什么?你闯出府,说要去找昭儿。我派人去拦,你就闹僵起来,争执之下你婢女撞倒了墙上。原本是碍不着性命的皮外伤,那丫头却死了。那丫鬟怎么死的,我想你心里最清楚!关禾秋,那是你进府之后我拨到你身边的丫鬟。一个陪了你近十年的人,你都狠心下得去手。”
关禾秋的手微微发抖,她忍不住默默倒退了两步,眼神都有些飘忽,“我没有,我没有。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有证据吗?”
“你让昭儿觉着没有他,你在魏国公府的日子便是朝不保夕,整个魏国公府的人都在虐待你。你很不能把昭儿拴在你的院子里,一刻都不让他离开你。你是喜欢他吗?”蒋老夫人哂笑,“未必吧?你知道你寄人篱下,害怕别人作践你,看轻你。所以你不能离开昭儿,他是你的腰杆子,有她在,没人敢怠慢你对吗?”
关禾秋说不出话来。
“宫里赐了女人,你便让你的丫鬟去爬世子的床。你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的孙儿一直满怀着对你的愧疚和同情,被你利用着。你不禁利用他,你还利用碧姨娘,利用瑜姐儿。但凡是跟你亲近的,哪个你不利用?想你这样的人,我老婆子如何喜欢你?如你这般毒刺一样的扎进我孙子的身体里,我只怕你,恨你,恨不能立时了结了你!”
蒋老夫人声音很轻,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可字字句句,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你以为昭儿喜欢你?不,他只是愧疚同情你,他只是想通过你,去思念她的母亲。”蒋老夫人这番话,已彻彻底底向关禾秋说了个明白。
关禾秋放入置身在瑟瑟秋风中,浑身冷的沉进了冰湖里。
“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也是察觉了什么吧?”蒋老夫人一笑,道:“关禾秋,你没有办法了,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了。纵然你让昭儿信了你的话,让他以为是清容害了你的孩子。可昭儿还是去了保定府。”
关禾秋心慌起来,仿佛成千上万只猫抓子在她身体里挠。
蒋老夫人继续道:“这才是爱情,清容从来没想方设法的去留住昭儿,可昭儿依然在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相反的,你这么些年来用尽手段的去留住昭儿,他却离你越来越远了。”
关禾秋“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完全失去了理智,竟想要上前去厮打老夫人。
蒋老夫人身边的婢女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反应极快的拉住了关禾秋。
蒋老夫人冷笑着对她道:“所以你今天指望着我能把你如何,再把昭儿给找回来?别做梦了吧,我不做你的筏子,被你利用。”蒋老夫人话罢,立时命人把关禾秋给丢出去。
关禾秋气的张牙舞爪,难以平静。
沐寒瞧见这样的关禾秋,吓得连连落泪,小声道:“姨娘,算了,咱们就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吧,世子爷是绝不会亏待咱们的。”
关禾秋浑身都没有力气,决绝的同沐寒道:“没了阿昭,我还能活下去吗?”
她说着,转身极快的转身,直接朝着寿禧堂门外的回廊柱子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