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觉着这是皇上为让她和宋家恩断义绝的手段,如果是她去赐死的宋菱,那么以后宋昭、宋定夫妻、祖父祖母会怎么看这件事。
这是一个大坑,她不能跳下。
清容抵触的反对道:“我不能去。”
“沈清容,你对宋家还有情不成?”
清容料想到皇帝会拿这个说事,左右宋家已经平平安安的去了辽州,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越发大胆的拒绝道:“无论臣现在同宋家是何感情,可元将军同臣是从小就相识的,宋菱同臣也是旧识。臣去传这个旨意,实在于心不忍。”
皇帝立时变了色,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朕太过残忍,心狠手辣?”
清容不卑不亢的跪地,道:“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心疼自己的女儿守寡,却可曾问过永平公主,她愿不愿意害人性命,夺人夫婿呢?”
“孤自然是愿意的,”永平公主冷冷的一笑,充满讽刺的开口,道:“孤当然是愿意的。还是孤想让你去传这个旨意,你应该谢谢孤!”
永平公主步履盈盈的从帘子后面出来,黛眉一挑,居高临下的看着清容。
永平公主穿着一身大红色绣花鸟的宫装,头上堆着珠翠,妆容精致明艳。自她儿子离世后,清容还是第一次见她。
“我要谢公主什么?”
清容总觉着永平公主大约是在压抑中变态了,才会冒出这么令人瞠目结舌的想法。
“难道你不应该谢孤,成全你亲眼看着宋菱去死?”永平公主并没有把话都说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是指她曾与元珩有情,自然不乐意看宋菱和元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清容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她该咱们替宋菱转圜这样的局面。她何其无辜,怎么就要突然遭来这种杀身之后。
“我好好的为什么想要去看别人死?我不想看,也没兴趣。”她说着,极强硬的向皇上叩头道:“这种事儿,恐怕皇上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如果让我去镇国将军府,我恐怕不敢保证,这件事儿会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皇上闻言,不禁蹙眉道:“沈清容,你越来越本事了,如今也敢同你祖母一样威胁朕了?”
清容跪直了身子,脊背挺得笔直,道:“皇上既然怕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怕是您心里也明白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
永平公主大怒,道:“沈清容,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让你去镇国将军府,你敢不去!”
清容不卑不亢的叩头,淡淡道:“皇上和公主若是生气,请杀了我。”清容匍匐在地,手心儿上已经沁出了汗来。
永平公主直接向皇帝道:“父皇,我要让沈清容当我的女官。”
皇上看看沈清容,又看看永平公主,大怒道:“朕不管了,朕让人去宣旨,沈清容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皇上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清容心里觉着皇上的态度十分诡异,皇上仿佛在补偿永平公主什么似的。
永平公主目光十分锐利,直接命令自己的宫女驾着清容往镇国将军府去。
清容和永平公主对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永平公主微微仰着侧脸凝着清容,讥讽的一笑,道:“沈清容,和皇权相较,你就是个蚂蚁,孤一脚踩下去,你就死了。”
清容冷冷清清的看着永平公主,反问道:“这就是公主所谓的地位?仍旧靠着皇上,狐假虎威,用另一个女人的鲜血,去换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永平公主看着清容的神色,脸色大变,不悦道:“沈清容,你别总这么看我。”
清容冷笑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了。
永平公主的心绪却全没了,她有些气急败坏,怒冲冲道:“沈清容,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总是那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恶心样子。凭什么你就永远是对的,你就永远问心无愧,名正言顺!”
清容呵呵一笑,道:“公主说的对,我确实理直、气壮。”清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那四个字,“如果公主您也是理直气壮,就不会心虚发怒了。是是非非,人的心里自然有一杆秤,将心比心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可做了坏事,总难免心虚。若是连心虚都没有了,那才真的可怕呢。”
永平公主大叫一声,道:“停车!停车!”
清容还以为能有所转机,却听永平公主道:“沈清容,你下去。你去下面跟着车走。”
这样的命令,便等同于是羞辱了。
清容却温吞的直接下了马车,混入了马车后面公主的随从中去。
永平公主在车上,还不忘高声命令道:“快点,给我快点走!”
清容也只得紧跟着马车,小步跑起来。
也索幸,她一直保有运动的习惯,倒是跟上了马车的速度。
清容小步跑着,直跑的脚都疼了,马车终于停到了镇国将军府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