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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帝王面无表情,眼里却有雪光,灯火发出的锋芒涌过。ru娘死的那天,也是这样冰雪覆盖的天,屋檐上冰凌如锥,也是这样的两面旗帜迎风飞舞,他手指微微用力,指节发出咯咯脆响来,昭元帝微微一笑,闲庭散步般向福宁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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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皇上责令季采女回屋接着跪,面壁思过半月,他随后慰问了太后,那边皇后连夜下令,兰嫔为人不慎,御下无方,心思甚杂,降为采女,在宗祠反思三年,凝神静心,以儆效尤。
皇后作为一国之后,后宫之首,管教不力,自省自罚,抄写女戒半月。
先有惠妃妄想插手朝政,跑出皇上那求情,被变相贬入冷宫,现有兰嫔纵奴成祸,被关进闻之色变的宗祠。帝后这番举措后,后宫各院真如惊弓之鸟,暂时消停了。可是这个暂时还未超过七天,接连出现大事。
一时间,宫内一触即发的杀伐气氛达到了顶点!
第29章倾轧
午后的阳光在雪光下耀眼夺目,昭元帝坐在正乾宫的书房里,他让福安将窗开了条缝隙,冷冽的空气,分外清晰,翻开刚刚送来的各地文书,笔头游动间,字体隽劲有力。他眼睛一目十行,写字顺度也飞快,每天这个时间,他严命交代福安,无大事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福安老老实实的在外把守着,随着风渗透进去,不远处铜炉里的沉香清幽蜿蜒,而沉静的帝王,手下不停,一本一本将手札的折子快速翻过,那双时常带笑的眼睛此刻别样犀利深邃。
福安看着看着,往事如潮水一般的在他的脑海中涌过,他是昭元帝身边的老人,当年若不是恰巧碰到皇上,他就连同师傅都被投湖了。还记得九岁的帝王小小年纪,好看的眼睛锐利如箭,被他盯着仿佛力透胸背!
他一字一顿地说:“今日朕救了你,从此你的命只能归朕所有,以后也只有朕才能取走,你要记得。”说完递过来一颗药丸。劫后余生,庆幸之余心又高高吊起。。。。。。。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咬咬牙,接过药吞了下去。
帝王不紧不慢的又说:“朕不相信你,不相信任何人,如果不想死,就学会夹起尾巴做奴才,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朕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朕今日的出手。”
这一幕印在脑海中,多少年了还彷同昨日。
是啊,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没有本事就要学会跪着做畜生。心中常念叨着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以后,他给人倒夜壶,做杂役,讨巧装傻,陪那些年轻的先皇妃嫔们解闷,做小伏低,苟活残喘,直到皇上慢慢长大,慢慢摄入朝政,状似无意的把他调到御前。几年下来,他试着琢磨这位年轻帝王的想法,却从来没有摸透过,用普通的尺子无法衡量他的心。
听到敲门声时,福安眉头皱起,肯定出事了,不然下面人不敢来打扰。瞄了眼还在聚精会神看折子的皇上,他赶紧向门外走去。
长风卷起了他的衣襟,冷的他一个打颤,不待小太监最后一句话讲完,福安神色紧绷,一回身进了屋。长久以来,他曾怀疑过皇上对那位的态度,但不管怎样,总归有一点心意吧,不然不会让她怀孕。
果然,待他禀报完后,只见昭元帝唰的站起了身,有风恰巧掠过,吹起了他如墨一般的长发,两条宽大明黄色的衣袖随着他的走动鼓胀着,上面纵横交错的五爪龙好似要翱翔振飞,搏击七斗腾云。
福安抱起大氅飞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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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阳光乍泄,玉香园里却愁云惨淡万里凝。
昭元帝大踏步的走进了内室,雕刻着万千梅花的金丝楠木床上,女人白衣胜雪,水袖如云,长发披散的轻靠在软枕上。听到跪拜声,她一扭头看去,眼睛顿时袭上水雾,又很快的凝聚,泪珠轻轻一眨,便滚落了下来。
在一片三呼万岁声中夹着她的哭音,满面泪痕的挣扎着要下床。
昭元帝看了一眼便加快脚步迎上前,伸手拦住:“快躺下别动。”
玉贵妃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胳膊,那样的用力,仿佛他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樱唇颤抖,好半响才找到声音,呜咽道:“皇上,我们的。。。。。。。。。。。。孩子被害死了!”她整个犹如一朵花般在风中摇摇欲坠,双眼通红,抽泣着一手轻抚着腹部“。。。。。。。孩子没了啊。”这一字一字经她嘴出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眼中那一刻的绝望就像是掉进了沼泽,无法挣脱。
“朕知道了。”昭元帝轻轻拍着她的肩,脸上难掩伤感,但这份温柔又贴心的安抚让玉贵妃由小声呜咽到号啕痛哭,像是把仇恨,委屈,痛苦统统倾泻出来一样。
没片刻,在一声高呼通报下,皇后娘娘踏雪而来。
进入室内,皇后先看向昭元帝,又瞥向玉贵妃,一双杏眼里没有情绪,甚至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她轻声对皇上请安:“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平身。”昭元帝隔着距离定定地看向她,面无表情地问:“还请皇后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此刻脸上没有笑容,连那双平日自带笑意的目光也变得没有情绪。
皇后静静的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了一样,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过这种眼神,很仔细地看了半响。每当面对他,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外面的寒气落在她的眉眼鬓角之上,此刻还没有融化,加上她的脸孔本就是瓜子脸,最近瘦了不少,打眼之下,两颊给人一种严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