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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接住他,血腥味疯狂钻入鼻腔,只一瞬间,她衣服便被魈身上的血染湿。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如同云织刚在寒潭中发现他时一样,魈半截身体被湖水淹没,血色从他身下晕染开,像铺开的扇面。
云织扯着衣袖擦拭他脸上的血迹,魈无力躲开,目光逐渐失神。
他望着头顶的须臾光点,感受着熟悉的力量翻涌,目光中划过一丝了然。
“杀戮的终点,是轮回——”
魈说话需得云织贴着才能听见了,煞气从他四肢百骸中倾泻而出,比以往三个魈来得都要猛烈。
转瞬间,湖泊便被煞气笼罩,黑气遮住了洞顶的光。
“我可以帮你。”云织之间点燃一簇光,半抱着魈让他头靠在臂弯。
魈阖下眼皮,遮住开始黯淡的双眸,将头扭到一边。
墨绿色的发丝沾着血黏在他脸侧,突出俊美清隽的轮廓。
云织见他不表态,只能握紧他的手腕,往他身体内输入法力。
这个力量压制了业障缠身时带给他的痛苦,魈微微用了些力,并没有成功将手腕从她手里挣脱开。
生命结束的进程被延缓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魈只能又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的云织,咳出一口血,说:“你不能永远帮助我。”
“只要杀戮不止,夜叉便会一直背负业障。”
“魈。”云织轻唤他名,目光如望舒客栈清晨落下的第一束阳光。
邪祟喜欢夜间作恶,魈也习惯了昼伏夜出的生活。偶尔清晨他回到客栈时,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很暖,能带给他精神片刻的松懈。
现在他被云织以这种目光注视着,恍惚了一瞬,忘记了要说的话。
“四个噩梦,你已经无畏与其他三个,但却无法逃出自己现阶段的噩梦,不是吗?”
以云织坐着的位置为中心,水纹晃动,水下似乎有什么巨物在翻身,即将苏醒。
她不曾中断话语,字字句句如同山寺清晨敲响的钟,震得魈一时失语。
“幼时被迫做出的无数残杀是你的噩梦、魔神战争时期夜叉一族的末路是你的噩梦、畏惧业障伤人也是你的噩梦,你已经将前三种噩梦克服抛弃,又为何沉沦于最后一种不愿改变呢?”
魈猛地提了口气,眼睛睁大了些,反手抓住云织手腕:“不——”
“我的存在就能解决你所畏惧的轮回,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只要有杀戮,夜叉就会背负业障。
即便魈已经放下了过去的苦痛、残忍、担忧,也无法抵抗夜叉一族的特性。
他们无法脱离业障侵染,即便当下轻松了,业障也势必在未来等待。
这是一场无终止的轮回。
他明明知道云织能吸收自己身上的煞气,甚至对业障也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