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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极了她刚带他回申城那会儿。
好像也是某个冬天的夜晚,也好像是在一家昂贵餐厅的露台。
那时的凌野还有些拘谨,视线往隔壁派对桌的蜡烛上多扫了两眼。而她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叫侍者上了一模一样的餐点。
都是带壳的海鲜,红艳艳的漂亮,吃起来却麻烦。
她下定了决心,要照顾少年沉默的自尊心,猜他无措又不好意思问,刻意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让他跟着模仿。
晚风柔和,浦江上的游轮静谧开过,映亮了凌野漆黑的瞳仁。
温晚凝就在那样认真的目光之中,一口一口,硬着头皮吃下了平日里三倍的食量。
女明星的胃常年饿惯了,突然来这么一遭根本受不住,刚回家的时候还没什么事,后来睁眼到半夜都没睡着,上吐下泻了好几个小时。
凌晨两三点,温晚凝才折腾完,洗了把脸从卧室出来,准备随便吃点止疼片。
房子很大,没人住就显得空。
客厅里黑黢黢的,只有窗外透进一点幽暗的路灯光。
温晚凝摸开鞋柜旁边的小灯,捂着肚子往前走,刚踏上地毯半步,就被沙发的高瘦黑影吓了一跳。
“……不睡觉跑出来干嘛,躲在这吓我?”
“不是,”
吓人的明明是他,凌野自己倒像是更紧张的那一个,眼睛眨得很快,每一根手指都恨不得参与解释。
“我看主卧灯一直亮着,猜你可能肠胃不舒服,就出去买了点药。”
温晚凝闻声朝桌面上扫了眼。
透黑玻璃的茶几,挺突兀地放了个大号的塑料袋,里面从冲剂到胶囊药片都有。
他没手机,也不知道在哪找到的凌晨还营业的药店,看架势,都快把人家整个柜台搬回来了。
温晚凝在那站了一会,多少觉得有点丢面子。
是她自己逞能在先,人家小孩人生地不熟,到头来竟成了不得不照顾她的那个人,大半夜跑出去挨冻。
过了半晌,她才开口,“多少钱,我一会给你。”
凌野当即摇了摇头,“我身上还有。”
“……回来不知道开灯?”
“我看得见,”昏昧夜色里,凌野漆黑的长睫垂下,“也省电。”
“电费是你交还是我交?”
凌野坐得很直,“我也可以交。”
温晚凝都有点被气笑了。
她偶尔有点小性子,遇上这种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冒头。
特别是现在,面对着这种格外安静好欺负的少年,她潜意识里那点恶趣味简直就像失去了控制,说出一些连她自己都觉得刻薄的话来。
“这几块钱不用特地给我省,也不用老想着还,真要算的话,从北城过来的路费和食宿都得记你账上。”
凌野全程仰着头看她,语气很认真,“所有的开支我都记了,我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