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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屏莹莹发亮,也是转播的某站F1大奖赛。
少年刚做完耳道修复手术,习惯了无声,或者是怕吵醒晚归的她,开着静音模式,安安静静注视着屏幕里的人。
那时的凌野,于她的世界,于屏幕中的世界,似乎都只是过客。
而两千多个日夜过去,他却真的就这样孤独而坚定地,一步一步,越过那个大雪弥漫的寒冬,身披盛大的荣光,走回她面前。
只为被她坚定地选择一次。
温晚凝莫名地鼻酸,借着台下光线暗,疾疾仰了下头,把心口涌动着的复杂情绪压下去。
记者会很快开始。
雪白顶灯亮起,短暂的开场白后,话筒在各家媒体记者手中频繁传递着。
问的都是很常规的问题,赛中的状态赛后的心情将来的打算,明年听说法拉利递来了九位数天价合约,梅奔有没有危机感。
凌野的回答都很简短,温晚凝双手交迭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记忆里少年凌野的脸与现在的样子慢慢重合,她偶尔控制不住地走神,很快又会被台上和周围记者们投来的视线扯回。
直到发布会渐趋尾声,某家欧洲赛车杂志抢到了宝贵的最后提问机会。
记者和梅奔现役领队安德烈是旧识,接过麦后,问题出人意料的生活化:
赛车圈是绝对靠天赋吃饭的地方,必须在把身体推到极限状态的同时,依然保持绝对的冷静。
所以围场近几十年的天才车手数一数,为了找到自己的状态,身上都少不了个人风格强烈的怪癖,比如梅奔之前的某位当家明星,就喜欢在正赛开始前钻进桌底睡一觉。
记者过去曾从安德烈那边听过一些传言,说凌野习惯在上场前戴耳机,听的似乎还不是音乐,是类似人声广播一类的东西。
这次他想替车迷们问问。
到底是什么广播,像这样保持着老派的生活习惯,是不是就是十一连胜的法宝。
台下都跟着笑了笑,为他解嘲和默哀。
这问题八卦得可以。
用它来做发布会收尾,问何塞这样的话痨也许会是张好牌,但一换成凌野,问不出什么有爆点的料不说,多半还要把场子搞僵。
“不是广播。”凌野拿起话筒。
和众人料想得不同,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好说话,扫向台下某个角落时,眉眼竟有几分温柔。
“是我十七岁那年,她担心我不适应无助听器听声,过不了来北欧的面试,帮我录的自我介绍。”
一个“她”字。
全场霎时安静。
温晚凝心头倏地闪过难以言说的直觉。
她抬眸,撞上舞台中央望过来的那双眼,像跌进一片暗涌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