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速的赛道工程师一脸遗憾,走过来拍了两下凌野的肩,“凌野说话完全正常,理解别人的句子也顺畅,说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有听力的。我们队医有过部队经历,说这种情况爆震性耳聋比较多,还是建议去医院看看。”
他话锋一转,“但是吧,别说他耳朵多半治不好,如果连跟你都没说过实情,就更说明了这孩子品行有问题,我们哪里敢要。”
戴镶钻表的领队随声附和,话里有话,“外面那么多我们俱乐部的小车手,好好的新车被凌野刮成那样,谁都觉得他是故意的,我们光是安抚就……”
温晚凝太阳穴突突的跳,深吸一口气,“你们把他的事说出去了?”
这事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周全,但有老板撑腰,工程师强凹出几分底气,“是、是又怎样……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我们都是被骗的一方吧,给真正有前途的孩子一点解释怎么了?”
“从哪个方面,”温晚凝唇边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是凌野跟你们签了什么协议,还是我不愿意赔钱?”
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漂亮的年轻女人一旦强势起来,就像是从一桌有荤有素的菜,变成了一团不灭不快的火。
领队仰坐在沙发上,视线扫过她玫瑰色的双颊,从惊艳转为不耐,“温小姐今年才刚过二十岁吧?”
“您出名早,没成过家,社会阅历也浅,要是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完全可以叫凌野的父母过来,何必在这里跟我们发泄情绪。”
“……这个,”杨夏面色为难,“凌野家里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方便过来啊,”赛道工程师刚才被她怼过,语气冰冷刻薄,“还是说温小姐和杨教练事先都不知情,被他们一家人合伙骗了?”
“赛车这项运动本来拼的就不只是天赋,我们俱乐部签的随便哪个孩子,父母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社会精英,但看您弟弟这样也能猜到,出身多半也没有多体面,纯粹是撞了大运,利用您的同情心来逆天改命了。”
温晚凝轻笑,“你们真会签。”
“今天凌野第一次摸方程式赛车,耳机里您的指令一句都没听见,怎么最后赢的人就是他,而不是你们俱乐部那群有头有脸社会精英家的太子爷呢。”
“你……”工程师无端被噎了一下,“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公众人物,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说话难听的是谁,年纪大就有理了吗,”温晚凝直直地对视过去,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耳边昂贵的澳白珍珠不住地颤动,“你们几个成年人,带着一群纨绔公子哥,拿身体缺陷和出身攻击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这就是所谓的国内顶尖车队?”
“水平高在哪里,是眼光差到车手连F3都没进过,还是连输都输不起,只能无耻到在其他地方找优越感?”
“哎,别吵别吵……”杨夏尴尬地站在中间,伸手规劝,“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孩子还在旁边看着呢,咱们静下来好好解决问题,晚凝也别太激动。”
他话音刚落,温晚凝好似被提醒,抿了抿唇,果断将凌野垂在身侧的手重新拉住,攥得紧紧的,走到房间的正中央。
温晚凝那时候还年轻,成名和长大的路条条顺遂,不懂收敛锋芒,也未想过自己接下来的这番话对旁人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