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渐弱,脸色越发灰暗,精神越发恍惚,心中却浮现明悟。
“大限将至。”
噗通。
两腿一软,他跪倒在地,浑身的伤痛吞噬着仅存的清明,看着台上神像,心中浮现不甘。
“我父何罪?村民何罪?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天若有心、有灵,何以让妖魔横行!如今将死,但仇不能报,志不能舒,何其不公!”
便在这时。
“你可真能跑,像那老鼠,到处乱钻,不过,你的气味,一路遗留,根本逃不出我乌老三的手掌!”
沙哑的声音从庙外传来。
黑影从天而降,身侧有漆黑翅膀煽动,零星羽毛飘落下来。
落地,翅膀收缩,化为手臂,脚步响起,长着鸟头的人走入庙中,这人的腹部有一小块血迹。
“被你这样的凡人击伤,是奇耻大辱,须用血肉和生魂才能弥补!”
走入庙中,鸟头人四处打量了几眼,冷笑起来:“你一路跑来,就是为了求神救命?笑话!在这远宁府境内,哪家地只比得了我家大王?你这是拜错了神呐,死了,也怨不得旁人。”说着,他嗤笑起来。
书生见到此人,先是惊慌,但随即镇定下来:“你们这些妖魔,杀人食命,我即便死了,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话音落下,他突然眼神迷离,失神了一下。
“化为厉鬼?”鸟头人笑着摇头,“别多想了,你去不了幽冥地府。你的魂魄,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话一落,鸟头人猛地一蹬,朝前一扑,直接抓住了书生脖子,那手里黑气弥漫,顺着毛孔钻入了书生体内。
“啊啊啊!”书生惨呼起来。
鸟头人狞笑着:“哀嚎吧!你死的越惨,生魂就越强大,越是大补!嗯?这就要死了?真是脆弱!也罢,先抽了魂,再趁热把肉吃了。”
转眼间,书生身上生机涣散,七窍中都有鲜血流出,黑气穿梭血肉,正将一丝丝的虚影魂气抽离出来,气若游丝,眼看是活不成了。
突然!那书生浑身一颤,眼底倏地露出一丝惊喜,口中吐出模糊不清的话语。
“嗯?”鸟头人一愣,“你在与谁说话?”
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有东西落下!
“雕虫小技,也敢偷袭!”鸟头人不慌不忙,挥动双臂,化为翅膀,扑腾扇动,就有黑风涌出。
黑风一吹,生生抵住落下之物,鸟头人定睛看去,入目的却是座泥塑神像。
“嗯?”他余光一扫,注意到供奉神像的台子上空无一物,顿时了然,“这庙里竟有地只!好!若将此事回禀大王,就是大功一件!我乌老三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
口中说着,鸟头人拔地而起,居然舍了书生,要径直离去。
“若在其他地方,还真奈何不了你!可惜,这庙是我的地盘。”淡淡话语,有回声相随,从神像内传出。
破烂不堪的庙宇震动起来,点点白光从墙壁中渗出,蔓延过来,将鸟头人围拢,禁锢半空。
“不好!”鸟头人面色一变,“你这野神好大的胆子!我乃通山大王坐下兵卒,有魂牌寄命,一旦身死,必有牵连,你这破庙……”
“让你走脱,再去报信,下场未必多好,想来和杀了你并无太大分别,走好,不送。”
一声落下,神像顺光落下,咔嚓一声,将鸟头人压的脑浆迸裂,鲜血四散。
随后,白光迅速消散。
书生见状,癫狂而笑,只是声如蚊呐,几息之后,他收敛笑声,挣扎起身,朝神像行了大礼:“多谢山神大恩,只是邱某行将殒命,无以为报。”
说话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能看到皮下血管,眉间有黑气萦绕,这是大喜大悲,伤了心神,更有妖气侵体,伤了根本,阳气将要消亡的表现,不要多久,就是毙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