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顶着大风大雨,眼睛都睁不开。
他朝马车里的季侯爷大声道:“侯爷,前方过不去了,等雨停了再走吧!”
马车顶传来比剥栗子还大的雨声,季侯爷心中发恼:“你去前面找人,让这一片管事的人把地上东西搬开!”
芥子心里其实有些不愿。
季候爷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身上片袖未湿。
可他是一直在外头,雨大得连呼吸和睁眼都困难,身上的衣服更是早就湿透了。
虽然他是个杀手,可并不是那些可怜的风餐露宿的杀手。
而是跟着大爷,也是一直锦衣玉食的杀手。
但他还是回答:“那好,侯爷先在此等一下!”
而此时,有两人正坐在玄武街上的阁楼里,俯视着这一切。
正是姜行和陆旋。
他们也是被大雨后玄武街的路障拦了,只不过拦在了另一头,所以不得不到了这阁楼里来等人。
一个时辰前,姜行不但收到了季澄卖官鬻爵、草菅人命的证据文书,还等来了黄州过来的那个老翁已经进京的消息。
这个老翁身上有一个案子,对扳倒季家有决定性作用。
所以今天的目的,便是需要确认这个老翁能够证实季澄害人,能把真相说出来,他们就有办法逼得皇帝下令,让季澄乃至季家彻底倾覆。
否则,他和陆旋都只会迎来季家一次接一次的暗杀或报复!
没一会儿,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王妃!”
陆旋侧头一看,是多日不见的许殊。
“许姐姐在王府等我便好,怎寻到此处来了?”
许殊爽朗一笑:“王妃今日找我,必定是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这心里高兴得紧!”
桑落前去帮许殊擦干外袍上的水,给她上了壶热茶。
陆旋将姜行手里的证据文书递给许殊,“这是侯府大爷季澄买卖官职、滥杀无辜、横征暴敛的证据。季家手眼通天,连皇帝都要偏帮他们三分,交给官府,此事会很难达成,而且很大可能会官官相护、不了了之!”
“我寻许姐姐,是希望你能够将这些证据记下来,你手上的孩子们多,他们又认识小乞丐,让那些小乞丐把消息散播出去!”
“只有先在民间掀起风浪,才能逼迫皇帝不得不给出个答案!”
许殊看完文书,气得眼睛都快喷火。
“这季家真不是人!害死这么多人,竟然还收敛了一地库的金子!这些可都是大梁百姓的血汗钱!”
陆旋笑了笑,心里一样生气。
她不但气,还觉得奇葩和疑惑。
上一世她嫁给过季泊舟,当然知道侯府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虽然说也是锦衣玉食,但季侯爷的作风却远没有位极人臣后的富贵骄人,起码是不及国公府的。
但实际上季家那些金子加起来的家财,比起国公府不知多了多少倍。
不过她又疑惑,即便是上一世,这些金子季家也从没动用过。
为何藏起来不花?
难道是为了三皇子日后,以备不时之需?
许殊看完了文书,在心里默记下来。
她正打算走,就见玄戈带着位老伯上楼来了。
袁老伯身子佝偻,瘦骨嶙峋,脸上呈现出被太阳长期暴晒的黑黄,精神却出奇的好。
因外面下着大雨,所以他将裤脚挽了起来,露出一双变形的罗圈腿,腿上盘着鼓出来狰狞可怖的青筋。
许殊惊呼一声:“袁老伯?!”
陆旋诧异地回过头去:“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