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怜送回去吧。”
“沈先生…”
一只小手轻轻攥住他的袖口。
江怜眼神诚惶诚恐,那一抹胆怯总是让人生怜,“姐姐对我可能有误会,我想去解释一下。”
沈湛并未反对,应允她一同下了车。
客厅落地窗前,身穿白色睡裙的陆熙坐在施坦威前,演奏着肖邦波兰舞曲。
瘦弱的身躯蕴藏的能量巨大,雄赳赳的情绪从指尖流淌,她有多恬静,她的曲子就有多强壮。
她弹得专心,没有发现家里的“不速之客”
。
反而是林妈走过来,一脸愁容地对沈湛说:“姑爷劝劝吧,一早儿起来就练,都已经在钢琴前坐仨点儿了,身体吃不消的呀。”
沈湛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将衬衫袖口挽了上去。
走过去,搭着琴凳边坐下,修长如玉的右手指节抚上钢琴,高了一个八度同陆熙一起奏出悲怆的旋律。
陆熙惊了一瞬。
仍记得艺考前的一年,沈湛会陪她练琴,会陪她攻克曲谱上每个技术难点,会给她关于情绪处理的建议。
陆熙说沈湛是天生钢琴家的料,沈湛却说,是他耳濡目染的结果。
那时,每每沈湛坐在她身边为她示范讲解,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飘进她鼻腔时,她总是会心猿意马。
盯着他薄唇一张一合,脑子里想的全是尝一下会不会很甜…
美好的是回忆,不好的就是过眼云烟。
陆熙想,她应该属于后者。
当在淮市照顾醉酒沈湛的那晚,她收到秦时昱发给她的检查结果。
显示她因服用药物而导致子宫和输卵管不可逆的损伤,她才意识到为何沈湛从不避孕,她却迟迟不怀孕。
她常年服用的,就是杜大夫开的调理身体的中药。
沈湛不止一次说过,好好吃药,将来给他添个一儿半女。
原来,他恨她到,不想让她怀他的孩子。
他恨她到,在悄无声息中,剥夺她成为母亲的资格。
如果不是这次检查,陆熙可能到死都在自责,断了沈家的根!
思绪回笼,她撤下双手,突然结束只弹了一半的曲子。
沈湛揽她入怀,声音轻而戏谑,“心情不好?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陆熙侧头望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寻找一丝真心。
可她怎么忘了,他对她,从未有过真心啊!